郑森一脸尴尬的表情,窗户纸被捅破,终究是难受的,“高将军,父亲,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高衡只是摇了摇头,历史上郑芝龙是什么货色他还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不出现,再过几年,郑芝龙和郑森也要翻脸了,两人的性格和信仰是完全相反的,郑成功忠君爱国,不愿意做满清的奴隶。而郑芝龙就比较现实,强者为尊,谁的实力强就效忠谁,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行了,所以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达成一致。
高衡道:“前面已经有贺人龙、左良玉、江北四镇之流,我不希望福建水师成为下一个。”
“高将军,这。”郑森咬紧了牙关,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衡却一抬手道:“好了,多余的话不多说了,督师坚持要守扬州,但是你我都知兵事,扬州城守军实力跟清军相差悬殊,根本就守不住。现在组织民众撤离,还能保全百姓性命,若是开战了再撤,恐怕就很难撤退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扬州军民死难,兴华军能救一个是一个,不抛弃不放弃是我们的宗旨。”
高衡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眼下清军势大,一整个牛录被歼灭,清兵势必要大肆报复,历史上的扬州十日恐怕就是这么来的。实际上,高衡不清楚的是,历史上的扬州十日应该发生在五月份,因为高衡的兴华军出现,导致多铎震怒,清军攻击扬州的时间提前了。
高衡又道:“另外请郑将军提醒一下福建水师的几个军官,我知道他们应当是总兵大人的心腹,但是我奉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兴华军的战斗力他们看见了,实话说,你这一千多人在兴华军面前还不够塞牙缝的,跟随我出来的都是百战精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
郑森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高衡没有开玩笑,三百满洲八旗骑兵都跟砍瓜切菜一般被干掉了,打自己这一千多人不就跟玩一样。而且这件事情是福建水师理亏在先,自己作为主将,当然有责任约束自己的部下,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自己老爹的心腹。
郑森抱拳道:“高将军,抱歉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高衡道:“那好,这几天我就暂时不跟你们一起行动了,我奉劝郑将军现在走,否则晚一点你们可能就走不了了。另外,我们兴华军的船只虽然只有两艘,也会分出来,单独行动,扬州的事情过后,郑将军就不用管我去哪里了。”
郑森道:“高将军放心,你的这些要求我都答应,不过有一点,高将军是英雄,我郑森也不是怂货,福建水师不走,如果民众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
高衡深深地看了郑森一眼,国姓爷终究还是国姓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心中有仁义二字,这也是郑成功能成为民族英雄的原因。
高衡对郑森抱了抱拳,便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了。他们二人都已经跟史可法说了,愿意带领军队留下来帮助扬州守军一起守城,史可法虽然不愿意,但毕竟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官,而且福建水师有船,真不行他们还能从水路撤走,顺便应该还能拯救一些民众,想到这里,史可法便不再管他们了,任由他们去,而且福建水师的战斗力强悍,既然能消灭一个牛录的清兵,也许在作战中是个很强的助力。
史可法不是不愿意跟高衡探究一下如何消灭清军骑兵的战法,实在是没时间具体研究,这几日,每天都有急报送到扬州府,高杰这家伙竟然放弃了徐州,将通路让给了清军,如此一来,多铎长驱直入,再无阻碍,估计再过三五日,就能兵临城下了。
高衡和郑森劝史可法无用,史可法打定了主意要死守扬州,之所以不让民众现在就走,史可法也有自己的考虑,若是开城放民众出城,那么扬州的民心立刻就会松散,民心一乱,就得征召的一万民团肯定是人心思变,民团要是崩了,直接就会带动扬州的士兵崩溃,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史可法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死守扬州,当然不会开城放人。
说起来,后世人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扬州之战的,认为史可法是导致扬州十日的直接责任人,所以历史上,对于史可法的评价基本上就是忠君爱国,为官清廉,气节崇高,这些都没问题,但是能力低下,不懂军事,以至于扬州一日陷落,反而是隔壁的江阴县还坚守了八十多天。
但实际上,如果站在当时的角度,史可法的选择不难理解,史可法和马士英一样,始终是联虏平寇政策的支持者,虽然二人在政见上多有不合,但是在这一点上没什么不同,都对满清统治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他们不会搞屠城。第二就是史可法在南京待不下去,江北四镇又不听他的调遣,所以才有自请扬州督师这一幕的发生,实际上就是已经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史可法迫切需要死守扬州这一仗来表明自己的心迹,若是他有前后眼,知道自己这一行为将会遭到扬州数十万军民死难,恐怕他就不会这么坚定守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