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队冒着炮火冲下山抬走伤员,这一幕当然被山下的关宁军尽收眼底,夏国相哈哈大笑,看来,这山上没什么重炮,自己只需要慢慢轰打,看他们能顶到几时。
“打,给老子打,把小炮推到前面去,玩命打,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头硬还是老子的炮弹硬。”夏国相挥舞着战刀吼道。
轰轰轰,射程够不着,兴华军只能挨炸,郭俊良的部队如果按照后世分类算是轻步兵,重武器很少,实心炮弹不多,碎石倒是不少,可以当散炮子用。但散炮子的射程跟普通炮弹没法比,所以他们的佛郎机和虎蹲炮只能打敌军步兵,若是远程对射,他们做不到。
这边关宁军越轰越起劲,虽然兴华军有意识地防炮,但依然有三五十人的伤亡,并且沙袋构筑的二防也被破坏了不少阵地。
“将军,我们的炮需要散热,再打就要炸膛了。”持续了一个时辰的炮击总算是结束了,关宁军的炮手飞奔回来禀报,说是火炮需要散热。夏国相看了看山坡上的阵地,十几门炮轰了一个时辰,上面至少吃了几百发炮弹,差不多了。
“弟兄们,杀上去,报仇!”
“杀啊!”喊杀声在山下猛然爆发,除了留下一千人看守本阵之外,剩下的五千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朝着阵地发起了凶猛的冲击。虽然说兴华军的阵地是在山坡上,但是矿场所谓的山只能算是丘陵,地势相对平缓,虽然有坡度,但没有那么夸张。甚至昆仑关外的龙王庙阵地,地势都要比这里险要得多。
步兵铺天盖地的冲锋,让还没见过血的新训旅新兵们有些害怕。连排长都是老兵,相对要淡定得多,这种大场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这些都不能算是大场面,昆仑关前,二十万清兵才是大场面,区区五千人,还是汉兵,算什么。
“他娘的,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名连长一巴掌拍在身边一个新兵的头盔上,那士兵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十**岁的年纪,见到如此骇人的场景,浑身止不住颤抖,端起的火铳都晃个不停。
新兵被连长这么一骂,收住了啜泣声。连长对士兵们吼道“老子也是从新兵过来的,第一次,谁都怕,但是你们记住了,战场上越怕死的越快,不怕死的,炮弹都绕着你们走,来,跟老子学,害怕你就大声喊!杀!”
“杀!”年轻的士兵们放声嘶吼起来,就在这时,滴!尖厉的号音响起,这是开火的讯号,连长抄起自己的火铳怒吼道“打!”
砰砰砰,士兵们猛然从战壕中起身,火铳架在沙袋上,瞄准冲上来的敌军就是一阵排铳。轰轰轰,早就急不可耐的炮手们点燃了引线,散炮子铺天盖地朝着敌军飞射过去。
关宁军也不傻,毕竟他们也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部队。而且昨天夏国相已经领教过对方的火炮了,所以此次出击,他们也装备了不少清军传统的盾车,放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辆盾车由十几个士兵推动着前进,步兵尽量跟在盾车后面,躲避铳弹。
但饶是如此,五千人的阵型依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噗噗噗噗,弹丸打进人体的声音不断发出,疾风暴雨一般的铳弹和散炮子将老不急躲避的关宁军士兵放倒了一大片。他们的身上爆出血花,倒栽葱一般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盾车上也被打的碎屑飞溅,显然是铳弹的威力巨大,将盾车前面的盾牌生牛皮等打得千疮百孔。
“他妈的,这么多火铳?”夏国相和胡国柱倒吸一口凉气,两人都是百战之将,兴华军一开火,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正常部队怎么可能配备这么多火铳。
在他们看来,这个什么兴华军不过是一个云南的地方武装罢了,要不就是明军收编的某土司部队而已,或者是沐王府下属什么分支,装备不应该多好才对。可是这一阵排铳让他们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阵仗,少说上千杆火铳齐射,什么军队能有这样的装备。
“老夏,不对啊,他们的火铳怎么打得这么远。”胡国柱喊道,对方的火铳看样子射程恐怕超过了百步,天下哪有这样的火铳,除非是全部装备了鲁密铳。
可是鲁密铳在明军当中都算是高端单兵装备,一个地方土司,哪来的上千杆鲁密铳,这不扯淡吗。
但事实就在他眼前发生了,不仅如此,还没等胡夏二人反应过来,阵地上竟然又打出了第二轮排铳。一些凭着经验觉得一轮排铳之后对方要花很多时间装填,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冲上去的关宁军步兵吃了大亏,身体刚从盾车的掩护下脱离,迎面就是一轮铳弹,当场有上百人翻滚在地。
一时不死的人发出了凄厉地嚎叫,铳弹在体内碎裂的痛苦,根本不是人类能忍受的,五脏六腑都被打得稀碎,有的人口吐黑血,浑身抽搐。
“盾车,往上推!”军官们发了狠,让盾车加快速度,士兵们再次收拢阵型往前推进。夏国相也知道,现在撤下来,前功尽弃,前面的人白死了,就算对方有火铳,自己也快靠近阵地了,一鼓作气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