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不着一丝痕迹的完美,这并不容易。
所以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我依旧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
其实合欢派都有早课,特别是针对刚入门的炼气弟子。修士们通常要在鸡鸣起床,在晨钟敲响前去授课殿集合,然后听取高一级的筑基期弟子讲课。这些弟子多是筑基中期,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时期,为了赚取更多的灵石,所以就担当了授业老师。大师姐水心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们所讲的内容,几乎是围绕阴阳合合功的,从吐纳方式到精决要义,都讲得很详细。有的时候,授课的老师甚至会带来自己的男炉,然后当众表演一下实际操作。
讲课的老师一般都会很用心,所以听课的弟子们也不能浑水摸鱼。
合欢派虽然比较自由,但也有着极其严苛的门规。上课迟到、早退、无故缺席,这些都是要记过的。
不同的过错,有不同的惩罚。比方说上课迟到,就要被处以吊刑。
吊刑是合欢派最轻的处罚,就是把你脱光了,倒吊在一棵核桃树上。绳子的一头缠着你一只脚腕,另一头则拴在树枝上,于是你就这么岔开了腿,像一只拔了毛的鸡,无奈的在风中摇曳。
视情节轻重,所处罚的时间也不同。
一般上课迟到这种小事,吊一个时辰也就了不得了。
这棵核桃树很高,非常的高,有五六层楼那么高。伞盖也是大的出奇,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受罚弟子的灵气,所以才枝繁叶茂的。有一次我无意间路过,发现上面倒吊着几十个光溜溜的女孩子,那场面,简直壮观极了。
因为我是唯一的男弟子,因此很多约束都不适用于我。我是不必上早课的,因为功法问题,去了也是白去,搞不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所以在适用的功法找到前,我几乎天天在睡大觉。
我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点好奇,一点懵懂,就这么乖乖的看着我。发现我醒来,大眼睛突然有些慌张,一下子退后而去了。
“公子,你醒啦。”
声音稚嫩轻盈,就如同鲜嫩的豆蔻一般。
这也正是我给她取名小蔻的原因。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文采,就是以前丽春院有个姑娘叫豆蔻,于是顺手牵羊的借用了一下。
小蔻是我的专属女童,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在合欢派,每个入门弟子都有专属女童,用来料理一些日常杂事。打扫打扫屋子,洗洗衣服,送送饭什么的(只有金丹期才真正辟谷,之前都是由宗门统一安排,她们递送)。
小蔻是极乐仙子亲手挑选的。
可在这之前,她曾想给我买一个男童。后来想来想去,觉得男童总有一天要长大,到时惹出什么事端,非但要忙着擦屁股,还要被其他门派笑话。所以,干脆还是用女童得了。
其实极乐也挺单纯的,她并不知道凡尘还有太监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存在。所以说到底,她虽然修为高,脑子有时是真二。
不过我倒是乐在其中,若真换成太监,每天指不定多闹心呢。
女童们并不与修士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山脚下。
合欢派并不富裕,极乐仙子又抠门的很,所以她们住的地方极其简陋,基本就是一个大通铺,然后三个人一条被子,这样挤在一块。但她们很辛苦,每天都必须在修士们上早课前上山,并准备好一切。
况且众所周知,合欢派竟是些女人,而女童虽然年纪小,也总是个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所以有些时候,女修们自己受了委屈,就拿女童撒气,不是打就是骂,简直丧心病狂。更有一些特殊嗜好的女修,还会做一些难以言语的变态之事。
女童们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们都是些孤儿,或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实在家里穷得没辙了,父母才把她们卖给修仙宗门。父母当然知道她们过着非人的生活,但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人?!
我从小当仆人当惯了,突然让我做一回爷,我还真不适应。所以,我虽然对小蔻算不上很好,但起码不会欺负她。
“什么时辰了?”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过午时,”她乖巧地走到我身边,垂着脑袋,“让奴婢服侍公子穿衣吧?”
“老规矩,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径自下床,开始穿衣服。
她其实也知道我的脾气,不过就是问问。女童们有自己的规章流程,所以我可以不用,但她必须问。
“对了,你今早还是吃得红薯?”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们之间很随意,并没有那些繁杂的规矩。
“嗯!”
她点了点头,嘴角偷偷露出一点笑意。因为偶尔当我这么问她的时候,都会让她去食盒里自己拿点吃的。所以,这种询问在她看来,基本就等同于赏赐。
“那老规矩,你自己去拿点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