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西帘,药铺早已打烊歇业。
我回来时,大堂里空空荡荡的,唯有杨花一人在柜台后盘点着账目。
见我回归,她也没任何反应,依旧低着头清算着,只是随口问道:“今天早上你和绿萝说了什么呀?”
“什么?”
先前之事太过古怪,直到现在,我仍恍恍惚惚的。
“我说,你今早和绿萝说了什么?”杨花放下了账簿,抬头看向了我,“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都吓跑了好几个客人了。”
“哦。”
我心中在想别的事情,随口应了一声。
“哦?哦是什么意思呀?!”杨花霍然绕出柜台,走到了我的面前,双手叉腰,厉色道:“我告诉你,绿萝这个妹妹我甚是喜爱,你可别欺负她!”
“我欺负她?!”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拜托,那小祖宗没把我害死就不错了,还我欺负她!见鬼了吧!”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杨花当然不知道蜂巢的事,我也懒得和她解释。
“没什么意思,我累了,不想说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说完就径自向内宅走去,任凭杨花怎么叫我,我都不再回头了。
黄金城离合欢派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对于无法御剑飞行的炼气弟子来说,来回是件麻烦的事。好在药铺的内宅空屋子多,除了存放一些药草外,余下的都能用来给员工休息。
上次来黄金城,杨花便特意帮我打扫出了一间,这次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也早就准备好了。也许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吧,无论怎么和她闹变扭,她依旧还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我。
庭院深深,一切都显得很清雅,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呼吸着空气里传来的淡淡药香,我烦躁的思绪也平和了许多。
经历了一天的忙碌,此时多数女孩都已熄灭了烛火,安然的进入了梦乡。可唯独绿萝的屋子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柔软的光芒从敞开的屋门流淌而出,显得有些特立独群。
途经她屋子时,一阵轻轻的抽泣声传入我的耳中,我的步伐也因此而停滞不前了。
透过屋门向里张望,绿萝背对着我,端坐在桌旁,双腿上摆着一只小竹篓,竹篓里竟是些五颜六色的碎布。她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捧着一只圆形的小花绷,看样子,应该是在绣花呢。
“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女红呢?”我浅笑盈盈,自说自话地走进了屋。
听见我声音的那一刻,她便强忍着止住了抽泣,没有回头,冷冷道:“你谁呀,为什么进我的屋子,请你出去!”
我假装没听见,径自坐到了桌边的小圆凳上,她稍稍转动一下身子,故意背对着我,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哭泣的小脸。
“你是聋子吗,我说了,请你出去!”
“乖,别闹了,快转过来让我瞧瞧。”我调笑着说,故意显得很轻浮。
“滚!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她一下子泪崩,恶狠狠地吼道。
“好!”
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生气了?
当然不是啦!
那我为什么就走了呢?
因为我想和她好好谈谈,所以非走不可。
俗话说一二不过三,她第一次让我走,我没有走,那说明我很有诚意;第二次让我走,我还是没走,说明我很不舍得她;可第三次让我走,我就非走不可了。
因为如果再不走,无论她接下来是否愿意和我好好谈谈,都将以一种翻身做主人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旦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我势必已经处于下风,怎么哄、怎么安慰,她都会得寸进尺的不削一顾。
可现在不一样,我相信她一定很难受,一定更气愤。这种气愤并不仅仅是我的离开,其中还包含了对自己的埋怨,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我是来哄她的,可她却无情的把我赶走了。
现在,我只需把她晾在一边,自己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换身衣裳,等我再回来找她时,我相信,地位就立刻会变得不同了。
药铺里都是些女孩子,而女孩子又多爱干净,所以杨花特意开辟了一间汤池。汤池的水每天都会更换,池中更是放入了一块暖灵石,来保持水温的热度。
我按照那位神秘人的指示,用叶片仔仔细细地擦遍了全身,无论胳肢窝还是脚后跟,真是一点也不放过。直到最后,叶片都被我揉烂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在温暖的水池里。
啊——
水温暖到心窝了,整个人就像要飞起来似得,别提多惬意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现在,就算外面着火了,我也懒得动。
“里面有人吗?”
屋门被人叩响,一声轻呼接踵而至,杨花的声音。
为了避免误会,杨花特意在汤池外挂了一块小木牌,一面写着“使用中”,一面写着“空闲”,我刚进来时,随手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