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看戏，其实姑娘们摆明了就是去勾搭汉子的。

戏很无聊，我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就一个人先走了。

虽然当时我还不大，但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况且这地方我都熟得很，所以基本上是横着走的。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人群里穿梭，偶尔偷些路边摊上的东西玩玩，灯会人很多，大家簇拥在一起，摊主顾前不顾后，所以我屡屡得手。

走着走着，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哭，我见年岁与我相仿，穿得又挺富贵，一下就来了兴致。

我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学着那些登徒浪子的语气，调戏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你家人呢？”

小女孩仰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泪花，哽咽道：“走散了。”

“没关系，没关系，哥哥带你去找你娘亲好吗？”

其实我不会真带她去找，只是想带她玩玩，然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再把她丢了得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泣道：“我……我没有娘亲。”

她这句话一出，我立刻就心软了，所谓同命相连嘛，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必然会有所触动。

于是我对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那你和谁一起出来的呀？”

她立刻止住哭泣，很天真，掰着小手指，一个个数道：“和奶娘，王伯，小三子，小六子，小七……”

“可以了，可以了，”我打断了她，意味道：“你个小傻瓜还真厉害，这么多人跟着都能走丢！”

“我不是小傻瓜！”她小嘴一下子嘟了起来，一幅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模样。

“哟，还生气了呢，瞧瞧这小脸蛋，都气红了。”

我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调戏起来可有趣了。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伸手捏她肥嘟嘟的小脸蛋。

她吃痛，竟有些害怕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怎么，怕了呀？”我邪邪一笑，继而正经起来，严厉道：“知道怕还一个人到处乱跑！也得亏遇到的是我，若是被坏人遇上，把你卖到妓院，看你怎么办！”

话说得很解气，可仔细这么一琢磨，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虚伪呢。

“哥哥，妓院是什么呀？”她扑闪着眼睛，一脸呆萌。

“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我故意吓她，“在那里呀，你就没有这些漂亮衣服穿了，每天只能光着身子，还时不时会被坏人用鞭子抽！”

她一下子害怕起来，躲到我的身后，死死抱住了我的胳膊。

“好了，好了，瞧你这胆小的样，真是个小傻瓜！”我厌烦道，“得了，我带你去找家人吧！”

灯会很大，人又多得吓人，两条小蝌蚪想要找妈妈，确实不容易。可小丫头也不着急，反倒是开心得很。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捏着一根糖画，嘴里还嚼着块臭豆腐，满足的不得了。

这些当然是我顺手牵羊顺来的，她当时天真的问我为什么没付钱，我直接和她说，这些摊子都是我家开的，所以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她居然也信，我简直无语。

途经一个捏泥人的摊位时，她一下子走不动路了，两只大眼睛死死盯着一只粉色小花旦造型的泥人。她看一眼泥人，又看一眼我，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希望我拿给她。

摊主是一个老头，看样子就精明的很，加上此时摊位旁并没有人，浑水摸鱼起来难度太大。于是我告诉她，说这个摊子不是我家开的，没办法拿。她居然扛上了，瘪了瘪嘴，死活不肯走，还山雨欲来的想用哭泣来威胁我。

我在丽春院做龟公，住的是柴房，哪有什么钱。全身上下加起来就十文钱，还是半年的积蓄。但当时是在拗不过她，一咬牙，倾尽家财的帮她买下了这只小泥人。

买下过后，我发现她十分棘手，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找个地方丢了。可她一个小女孩，怪可怜的，我也不忍心放任不管。于是我就把她带到了戏台附近，这里是灯会的中心，视野也比较开阔，她家人若是要找她，应该很容易发现。

我可不客气，直接把她带到了高高的戏台上，然后指着近在迟尺的戏子说：“这个戏班也是我的，你在这里看会戏，我去帮你买些糖果吃好嘛？”

“好。”

她口中答应着，目光却始终在五颜六色的戏服上徘徊，似乎很沉迷其中。当着底下无数观众诧异的目光，她倒是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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