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间每一次久别重逢都会潸然泪下,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汪洋一片了。
但即便如此,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妈妈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生火造饭。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开丽春院很久,并且我已经是一个修士,而不是一个龟公了。
可在我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新身份后,她仍然一脸木讷的看着我,然后把我狠狠地踹进了厨房。
她的理由很简单。
——今天是七夕佳节,晚上客人多,丽春院生意忙,我的突然出现正好弥补了人手上的不足。
我以这个理由十分荒唐为由,拒绝了义务劳动这一说法。
她想了想,给出了另一个理由。
——我是丽春院养大的,生是丽春院的人,死是丽春院的鬼。别说我现在是修士,即便成了真仙,只要回来,就得干活!
听完她这个理由,我二话没说,围上了那条久违的破烂围裙,开始生起了炉灶。
杨花并没有要帮我的迹象,一直在旁边偷偷的笑,手里还捏着一把王妈妈塞给她的瓜子,像模像样地嗑着。
“难怪你屁颠屁颠的要跟我来,原来今天是七夕节呀!”
久疏战阵,我好不容易才生起了火,灶膛里的火苗将我的脸映得通红,却仍比不上杨花脸上的色彩。
“我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就是想来见识见识罢了。”
她低着头,嗑着瓜子,嘴里满不在乎,俏脸却红如晚霞。
“这后厨有什么好见识的,你若真想开开眼,就应该让王妈妈带你去花厅转转,或许,你还能教教那些姑娘呢。”我略有深意地说道。
“教那些姑娘?教什么?”她疑惑道。
我故意色眯眯地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师姐你好歹也是练过《阴阳合合功》的,自然是比凡尘那些姑娘要厉害。我想你若是肯随便指点她们几下,恐怕这丽春院的生意,会更上一个台阶。”
“你!——”
她猛地将手里的瓜子扔向我,一跺脚,就这么愤愤然地走出了厨房。
我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随便在后院逛几圈,等气消了,就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可我都烧开几缸水了,她还是没回来。这我就纳了闷了,难不成真到花厅去转悠了?
我也没在意,继续忙手里的活。
一个时辰过后,我有点坐不住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丽春院里也照例在四处挂上了色彩鲜艳的宫灯,花厅早已开门营业,时不时还传来姑娘们的娇笑声。
你丫的,这该死的杨花,搞什么呢?!
这可不行呀,虽然我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但毕竟是我带来的,若真给我来个亲身施教什么的,我这脸往哪搁呀!
我赶忙扔了手里的柴火,扯下围裙,也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烟灰,就匆匆往花厅赶。
绕过几个游廊,灯火也渐渐明亮起来,穿过拱门,挑开锦帘,我便步入了花厅。
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熟悉的场景,歌舞笙箫,酒色迷离,客人们在铺着彩缎的方桌旁把酒言欢,姑娘们各个依偎着调笑。曾经我觉得这些画面稀疏平常,但现在看着,居然产生了糜烂不堪的感觉。
我向花厅中扫了一眼,差点没吐出血来。
就见杨花梳了妆、绾了发,还换了件漂亮的粉色衣裙,依在一个满脸写着酒色之徒的肥猪边上,谈笑风生,时不时还喝上几杯,娇笑几声,简直就和丽春院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我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丫的,让你来见识见识,又没让你真的去招呼客人呀,真真气死我了!
但此时我若过去数落她,就太没面子了。所以我仍躲在一架屏风后,悄悄放出神念,对杨花传音道:“你在干嘛?!”
“喝酒呀,还能干嘛呢。”杨花感应到了我,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
“赶紧给我回来,别丢人现眼的!”我命令道。
“不是你让我来教姑娘们两招的吗,现在怎么又叫我回去了呢?”
以她筑基期的修为,早就知道我在看她了。可她非但不就此罢手,还慢慢将脑袋靠上了那个肥猪的肩膀。那肥猪见杨花主动亲近,居然也不客气,咸猪手一下就搂上了杨花的纤腰。
我知道杨花故意气我,冷笑着传音道:“好玩吗,开心吗,一会是不是还要陪这头猪睡觉呀?”
“看心情吧,也许本姑娘一高兴,还真就便宜这小子了!”她说着,偷偷看向我的方位,还抛了个媚眼。
丫的,就算明知她是故意气我,我也要爆炸了!
“行!你有种!”
我狠狠抛下一言,收回神念,转身就走。
小时候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我都会到丽春院后巷的一个牛肉面摊上,去吃一碗牛肉面。
其实说是吃牛肉面,多半也就是喝一小碗面汤而已。
那时我没有钱,摊主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