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发现千蒹开始蜕变的时候,是在一年以前。同样是个上交丹药的日子。
那天,我因为急于炼制丹药,所以在交完任务后,就随意地向千蒹挥挥手,算是打个招呼吧。我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对我颔首致意后,也就不再管我。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向我传音,希望能与我共进晚餐。
说起来,那段时间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相聚了,她诚心相邀,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点头应允,回到了自己的草屋中等她。
女孩子的屋子毕竟不能随意出入,因此往常我们一起吃饭时,都是千蒹准备好食盒,带来我屋子的。
那天的菜肴很丰盛,但并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千蒹本人。
在此之前,我们结伴也快两年了,无论是同桌共食、一道饮茶,或是互相探讨功法,她显得很随意,有时候甚至刚刚沐浴,披头散发的就与我胡闹了起来。
可这一次,她特意换了件我从未见过的纱裙,还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整个人静静的端坐在桌前,垂首含羞,不言不语。
更让我意外的是,她的俏脸上居然还施了一层淡淡的脂粉,虽然妆容略显生疏,并不能说很惊艳,但即便如此,也让我不由得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千蒹如此盛装出席,自然是有小心思的。我也正是在那一天,中了她的美人计,乖乖把月宫令牌双手奉上的。
不过,至此之后,千蒹无论是装束仪容,还是言行举止,都愈加成熟,真正从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渐渐蜕变成了一个娴静婉约的女子。
随着年岁增长,每个少女都会有这种蜕变,我也同样承认,现在的她是要比以前更为出色。但不知为何,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更希望千蒹不要改变,永远是一个很活泼、很乖,又偶尔会耍点小脾气的笨女孩。
或许我的这种想法有些自私吧,千蒹就是千蒹,不是谁的千蒹。我不可能强求她来迎合我的喜好,就像我无法阻止时间流逝一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她的改变,然后一如既往的去默默关心她。
想要关心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理由,也许我并不喜欢,但却已经习惯。
朱红色的巨大宫门已近在眼前,千蒹似乎有点紧张,抓起了我的袍袖。我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开玩笑道:“怕什么,又不是带你进洞房!”
我不是个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很多时候,我更愿意用玩笑来表达心意。
“我有什么好怕的,”千蒹一下甩开了我的手,轻哼了一声。“现在有令牌的是我,而不是你!”
“唉,就是,情人送我的令牌,竟然被正妻夺去了。这事情真是……”我故作叹息。
千蒹知道我是玩笑,但还是斜了我一眼,冷冷道:“哟,看来你还挺惦记她的嘛,要不……我把令牌还你得了,你自己进宫和她幽会去吧。”说着,她从怀中掏出月宫令牌,扬手做了一个要扔向我的动作。
我赶忙哄道:“别别别,宝贝呀,这情人可以再找,小命却只有一条,我还指着你救命呢!”
“这还差不多!”
千蒹得意一笑,放下了手,昂首挺胸,一幅正宫娘娘的威仪。可猛然间,她觉察出了不对,一下子揪住了我的耳朵。“什么!情人可以再找?!你……你还敢去找别的情人!”
她揪得很轻柔,但我却故意喊通,求饶道:“痛痛痛,我那是口误,口误!家里的母老虎都应付不过来,我哪敢去找什么情人呀!”
“你说谁是母老虎?!”
这次她真用力了,还稍稍在指尖注入一点法力。我疼得嗷嗷直叫,发自肺腑的开始求饶。
或许是我们都太过沉溺于打情骂俏中,以至于走到了宫门口,都还未觉察到旁人的目光。
但把守宫门的落月宗守卫,可都是些黑口黑面的主,不会因为我与千蒹情意绵绵的,就放我们通过。
其中一个背负长剑的中年守卫见我俩靠近,立刻走上前,呵斥道:“宫门禁地,禁止嬉戏,你们两个这是不要命了吗!”
落月宗等级观念极重,在某些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眼里,灰不溜秋的我们几乎等同于狗。
千蒹被他这么一呵,顿时害怕得躲到了我的身后,似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我则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向那个守卫抱了抱拳,和声和气的说:“这位师兄,我们有些要事需要进宫一趟,还请大人您行个方便!”
“笑话,月宫岂是你们外门弟子想进就能进的?!还不快滚!”中年守卫依旧趾高气扬,但忽然间,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千蒹。“你……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令牌的吧?”他点指千蒹,语气稍稍有所好转。
“黄”字令牌并不多见,即使是内门弟子也很难得获,所以持有这种令牌的外门弟子,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在搞不清楚具体身份以前,有眼力见的守卫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况且千蒹这一年来时常去藏书阁,这个守卫对她有所印象也不足为奇。
千蒹见守卫问她,轻轻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