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很惊讶。但又略有不同，似乎在惊讶的背后，还带着一点儿惊诧。

不知为何，这让我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我不动声色，试探道：“怎么了，被真灵吓傻了吗？”

九娘并未回答，而是用很古怪的眼神凝视着我，似要窥破我的内心。

片刻，她问我道：“你们人界近来渡化出了许多青蛟吗？”

一条小蛇要经历几千年的轮回蜕变，才有可能进阶成蛟。又不是海里的皮皮虾，一捞一大把！

我真是一头雾水，回她道：“其他州界我不知道，不过云州似乎几千年来就这么一条，还是残废的。”

闻听此言，九娘倒吸一口凉气，正色道：“小子，虽然我有些事情不能明言，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被那人封印后，就一直收在他的珍宝阁中。因为他并不知晓我的真实修为，所以没有封住我的神念。”

她想了想，继续道：“大概半年前吧，那人的珍宝阁中突然多了一枚蛟丹。因为那枚蛟丹并不完整，似乎残缺了一缕幽魂，所以我很好奇，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儿。而如今你告诉我说，你的这张符箓曾封印过青蛟。那么，我大体能猜出那枚蛟丹为何少了一缕魂魄了。但换而言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与那人应该相识呢？”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乱，让我先来理一理：

首先，我的封灵符是在鲲骨遗迹中得获的，而那时对付青蛟的修士们，有落月宗的碧云仙子，以及她的师尊，还有九州的苏茹等。

其次，九娘受人指使，要对付的是白玉仙。而指使她的那个人，却拥有这枚蛟丹。

最后，将两条线索合二为一。

就是落月宗的碧云仙子，以及落月宗近来一直交好的九州的修士，和她们的上级，想要对付落月宗的小宫主？！

这完全不可理呀！

落月宗与九州交好，最受打击的是云州仙盟，所以我一直以为想对付白玉仙，搞垮落月宗的，定是仙盟某位很有权势的话事人。

莫非，云州仙盟收买了落月宗长老，而九州方面也倒戈了？

这也不可能呀！

云州仙盟就算势力再大，那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利益。不像落月宗，有云龙丹这个无法撼动的筹码。

而九州方面，就更不可能了。万宝阁一向不做赔本买卖，放着如此庞大数量的云龙丹不要，单为了几个小门派的破铜烂铁，就简简单单变卦了？

更何况，就算是这样，那为什么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潜入鲲骨遗迹中，去偷取蛟丹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呀。

我想不明白，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这完全颠覆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测，感觉自己正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转而对九娘道：“这件事情很微妙，我一时难以向你解释清楚。当然，现在我自己也很混乱。不过有一点儿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认识那人，更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说罢，很真诚地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九娘很纠结，呢喃道：“就事实情况而言，我应该是不信你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打心眼儿里愿意相信你！”

我道：“那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呢？”

九娘摇摇头：“我也道不明。不过就像你说那样，真话假话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分别。你这人给我的感觉挺靠谱的，所以我选择暂时相信你。”

她忽地笑了：“再说了，事到如今我也没得选啊，只能相信你这臭小子啰！”

我耸耸肩，释然道：“算了，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浩瀚的天地间，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必要去瞎操心那些大事情。有饭就吃，有觉就睡，顾着自己的小命，开开心心的就好。”

九娘似乎深有同感，叹息道：“我若是小时候有你这样的想法，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唉，算了，以后就跟着你吧。或许还有机会重塑肉身，回到幽冥界，也说不定呢。”

我忙摆手：“别，我如今自身难保，您老可千万别高估我。”

九娘厌嫌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杀了我，帮我换个家吧！这全身上下直冒火的，真是烦死人了！”

真有趣。

先前我说要杀她，她还和我吹胡子瞪眼，差点又爆了粗口，可转眼就央求着我快点动手。你说这事闹的，让我说什么好呢。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再次确认道：“九娘，你确定只是被人封印，而没有定下鲜血契约吗？”

九娘急不可耐：“废话，若有那‘殊荣’，还至于被人当小狗遛吗！”

“也对！”我笑嘻嘻道。

不再迟疑，扬起右手，如剑般刺入她的躯体中。

“我会先吸走你周身的火灵力，让你重新变回火灵原石。这个过程兴许会很痛苦，你稍忍耐一下。”我叮嘱道。

“没事，比这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