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制桂花糕需要一定时间，急不来。于是我和马车夫并碍着坐在糕点铺门口的台阶上，倒也随性得很。

虽然我俩相识不久，但彼此并没什么芥蒂。我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水壶，猛灌了几口后，就递给了身旁的马车夫。

他倒也不客气，对嘴就喝，随后长舒了一口气，把水壶里递还给我道：“前辈，我挺服您的，为了点口腹之好，还真拼呀！”

我哼声道：“别提了，若非我家妹子吵着要吃，我才懒得受这罪！”

马车夫笑嘻嘻道：“行啦，前辈您就别装了，她又怎会是您的妹子呢。依我看呀，是正室夫人才是！”

我一下来了兴致，问道：“喔，你如何看出来的？”

马车夫道：“小的是赶车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若真是您的妹子，您又怎会如此细心呵护，万般宠爱。”

我道：“哥哥宠妹妹不是很稀疏平常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非也！”

马车夫摆摆手：“先前您与我玩笑时，说她是您的小妾奴，不立刻遭来她强烈的呵斥吗？但凡是个妹妹，又怎会如此生气，居然还直呼您的名姓！——前辈呀，真正的小妹妹，不都应该是——”

他忽地装出女儿家的声音，娇滴滴道：“哥哥，你别闹了！怪丢人的！——这样才对嘛！”

我被他逗乐了，笑道：“行啦，别恶心人。我家妹子自幼骄纵，就这脾气，你呀，别净瞎琢磨了！”

马车夫非但没就此打住，更是玩味道：“前辈呀，还有一点，我见您一路之上都小心搀扶着那姑娘，而那姑娘又始终遮掩面容。所以我斗胆猜测，她一定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与您两情相悦，可家里又不许。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她身怀有孕，所以你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私定终身、奔走天涯！对不？”

“行行行，算你说准了，行不！真爱多管闲事！”

我真是服了他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但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也懒得去解释。

继而转移话题道：“诶，对了，你叫什么呀？”

马车夫正洋洋得意，随口道：“小的叫‘千磊’，大家都叫我‘石头’，前辈您也这么称呼就行了！”

“石头？我看你比猴还精！干脆叫猴子吧！”

我笑着嗔他一句，猛然想起什么，心中一凛，失声道：“千磊？你姓‘千’？莫非你是苔藓族人？！”

马车夫吓了一跳，疑惑道：“是啊，小的是苔藓族人。前辈你怎么了？”

我尴尬笑笑：“没事没事，只是听说近来苔藓族与应龙族联姻了，觉得比较有趣罢了！”

不知为何，马车夫竟露出了黯然之色，喃喃道：“是啊，小族长居然有幸嫁给应龙族的继承人，好事啊，好事。”

他这神情明显有古怪，于是我不动声色，试探道：“石头，我听说这段姻缘乃天作之合，你为何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莫非，你也喜欢上你们的小族长了？”

千磊忙摆手，责怪道：“前辈，这您就太玩笑了。千蒹离开苔藓族时，还只是个小丫头，我长她一辈，又怎会生出那种念头。”

说着叹了口气，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并没觉得这段姻缘有什么问题，而对于我们苔藓族来说，也确实有诸多好处。可是……”

我焦急追问：“可是什么？”

千磊道：“可凡事有利必有弊。自从大长老答应这门亲事后，应龙族方面便兑现了承诺，帮助我族迁出了荒山，并在诸夭之野上，分给了我们一块肥沃的土地。而我们苔藓族，也从此附庸了应龙族，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

我不解道：“这是好事呀，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千磊挠了挠头，说道：“问题并不在于这件事本身，而在于后续。前辈呀，实不相瞒，我苔藓族世代生活在荒山里，过惯了苦日子。平日里大家辛勤劳作，炼制一些小修为丹，换些炒米油盐糊糊口，大家都一样，也就没觉得什么。”

顿了顿，继续道：“可如今，我们迁居到了诸夭之野，相邻的氏族非富即贵，无论衣食住行，都是我们以前所无法想象的。当然，因为应龙族的关系，他们对我们都很友善，见我们贫苦，就时不时来帮助我们，送鱼送肉都是常有的事！但——”

我接口道：“但尝过了鱼肉的滋味，再想回到从前吃糠咽菜的生活，就很难了！”

千磊赞同道：“是啊，一旦开了眼界，族人们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谁也不愿仅靠耕种过活。因此族中许多男子选择外出做工，而女子更愿意嫁到富裕的邻族去。如此一来，苔藓族应该也会与其他弱小氏族一样，渐渐被淡去了吧。”

族人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但氏族却因此而不复存在了？这算哪门子回事！难道千蒹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我不解道：“石头，据我了解苔藓族不是精通药理吗？为何不依靠炼丹来壮大氏族呢？”

千磊道：“前辈，不是我们不想靠炼丹来壮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