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与千蒹同时进入月宫,不过是因为碧云仙子找我,而我素来小心谨慎,怕她会对我不利,这才找千蒹同行。
可万没想到,自己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此时却反而害了我。
想到这,我偷偷看向碧云仙子,希望这位有名无实的师父会拉我一把,说是她将我带入月宫的。但事实上,她只是紧锁双眉,神情凝重的低着头。
她在担心什么呢?
我想她一点儿也无需担心。因为藏书阁丢失的是三部玉简,而先前清玄长老却说成了两部,所以她的秘密,依旧还是秘密。
你的秘密保住了,可我的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多的狡辩都是苍白的。偷了就是偷了,哪怕仅仅是两部毫无价值的玉简。
更何况,千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又怎能连累于她。
“宗主大人,落月宗门规向来公正严明,绝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罪人。”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那两部玉简,继而屈下身体,跪倒在了方台之下,郑重地将玉简摆在面前。
“此事皆由弟子一人所为,与他人毫无干系。弟子愿受任何责罚!”
额头点地,我俯首认罪。
白千秋得偿所愿,蔑笑一声,看向清玄长老,淡漠道:“清玄,此事该当何罪?”
清玄长老一抱拳,正色道:“依照落月宗门规,死罪!”
白千秋很平静,素手一挥:“那还等什么?——来人,拖出去吧。”
殿外两名掌刑弟子早已等候多时,闻听此言立刻大步跨入殿中,随后一左一右将我架了起来。
“慢着!”
白玉烟再也忍受不住,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她忽地跪倒在地,哀求道:“太祖奶奶,烟儿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吧。烟儿甘愿与他一起废去所有修为,从此永不踏入修仙界!太祖奶奶,烟儿求您了!”
白玉烟啊白玉烟,你这又是何必呢?宁可牺牲自己的名节和修为,也要保我一命吗?!你是要让我愧疚致死啊!
可即便如此,你又知不知道,你心目中那个慈爱的太祖奶奶,本是个为了秘密,连至亲都可杀的恶魔!你这样做非但救不了我,还有可能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呀!
“白玉烟,你也是够下贱的!”我忽地轻笑起来,“我连碰你一下都觉得恶心,又怎会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笑话,也不知是谁的野种,居然还有脸赖在我的头上!我今天就算死了,也不会想要同你这种下贱的女人在一起!”
白玉烟说不出话,如同失了魂般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她看着我,眼神空洞如同深渊。
我很心痛,如刀绞、如针扎一般难受,但没有选择。
——抱歉玉烟,这是我唯一保护你的办法,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这时,白千秋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幽幽道:“烟儿,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难道还能骗过我的眼睛!可就为了这么个男人,值得吗?行啦,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混蛋呢,太祖奶奶不怪你,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
说着扫了眼堂下众人,冷冷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像这种人死有余辜。也不知是怎么加入我落月宗的,简直就是给我派蒙羞!——立刻拖下去!砍了!”
余音未消,一股巨大的灵压自她周身迸射而出,震得殿中所有人都神魂剧颤,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名掌刑弟子那还敢迟疑,各自催动法力,攫住我手腕,攥住我肩头,粗暴地将我往殿外拖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特别缓慢,殿中每个人的面孔都清晰的倒映在了我的眼睛里。痛苦的,喜悦的,事不关己的,看好戏的,一幅幅就像跑马灯一样划过,随后定格在了一张凄楚绝望的脸庞上。
那是白玉烟的脸,我从未这般仔细的看过,也从未这般想要去看。如果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让时间倒退回到擂台上,那该有多好。
“且慢!”
一声女子娇喝自殿外传来,唤醒了我记忆最深处的那一抹影子,也唤醒了蛰伏在我体内的,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一瞬间,我再也无需隐藏修为。周身法力流转,我蓦然将束缚住我的两名掌刑弟子给震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道婀娜妙曼、却又盛气凌人的身影,傲然步入了大殿。而在她身后,犹有几十道环肥燕瘦、风姿绰约的身影。她们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如同一股缤纷绚丽的潮水。
事发突然,白千秋不由自主地微一簇眉,但很快,她就舒展开笑颜,用那一如既往轻佻的语气道:“极乐,我们本就在等你呢!可没成想却节外生枝,发生了一点儿小插曲。这不,刚处理完家务事,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极乐仙子气急败坏,也顾不得礼数,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指着我鼻子娇斥道:“王二,你搞什么鬼!”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愧疚的垂下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