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紧，暗忖道：不会是白玉萝吧？这目年儿深夜杀来倒也算了，毕竟只是巨剑门弟子身份。可若是落月宗宗主，这大晚上的孤身前来，被人瞧见事情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我有些忐忑地向传音符弹去一道法决。

出乎意料，当符纸化为一团火光的同时，传出的确是一男子声音：“王前辈，恕晚辈冒昧，还请屈尊相见！”

诶——？

这什么情况，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似乎很陌生。

苏茹同样一头雾水，但倏尔美眸微眯，古怪的看着我道：“你……不会男女通吃吧？”

这娘们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口无遮拦了，但我也懒得理她，淡淡道：“既自称晚辈，这个点敢来打扰，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带他上来吧！”

“嗯。”

苏茹应诺，起身拂袖，将桌上东西尽数收好。随后敛衽下楼，规规矩矩。

不多时，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我面前。看模样倒也十分俊俏，但就是略显憔悴，病恹恹的。加上此时满面愁容，眉宇间带着凄楚之色，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虽然我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自己是否曾经见过他。但我却认出，他就是当日在宴会上，坐在白玉萝身后，且一直有意无意注视我的那人。

男子见到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屈身下拜，恭敬道：“晚辈莫羽寒，拜见王前辈！”

莫……莫羽寒？！

我心中一惊，差点跳了起来。再细细端详他的面容，确实是莫羽寒没错。

诚然，我当年与他有些恩怨，也一直视他为宿敌，但那都是年幼时，自己不成熟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一别多年，他乡再见，此时虽不能说欣喜吧，但也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情愫。

“原来是莫道友。”我和气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晚辈……不敢。”

莫羽寒目光闪烁，犹豫了一下，最终又俯下了身子。

我一时奇怪：不对呀，我记忆中莫羽寒乃罕见的冰灵根修士，更是灵云宗给予厚望的后辈弟子。当年意气风发，心高气傲，哪怕宗门长老也不放在眼中。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唯唯诺诺了呢？

我心里古怪，表面依旧微笑：“你我本是旧相识，此处又没外人，实在没必要这般。道友还是先坐下喝杯茶，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便是了！”

“那……那就多谢前辈了。”

莫羽寒这才畏畏缩缩的坐下，头却始终低着，更不敢看我。

苏茹当即为其倒上一杯茶，随后伫立在我身后，一幅乖巧至极的模样。

“莫道友，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本来宿敌见面，我应该摆摆架子，耀武扬威一番的。但见其这般模样，我实在不忍心，所以试图让自己声音柔和，以免吓着他。

见我询问来由，莫羽寒神色十分为难，捧着热茶的双手，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我想了想，吩咐身后苏茹道：“小茹，你先出去吧，我想与莫道友单独谈谈！”

“是，公子。”

苏茹没有任何犹豫，屈膝一礼后，便恭敬的退步出了屋子。

她是个懂分寸，又很识大体的女人，与我独处时无论怎么胡闹，可一有外人在，她立刻摆出十分温婉顺从的模样，言听计从，绝不会让我没面子。这也正是我喜爱她的一点。

待苏茹离开，我随即袍袖一扬，一张避灵符瞬间飞了出去，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气罩，将我二人笼罩其中。

这是，我微笑道：“莫兄，你我虽并无深交，但细想之下，在下能有今日，也算是托了兄台的福。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兄台不必拘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尽量放低姿态，倒不是真感念他什么，而是想先礼后兵，听听他怎么说，而后再做考虑。

听完我这一席话，莫羽寒些许放松。他抬起头，苦笑道：“王兄，一别多年，没成想你已结成金丹，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此话听上去是替我高兴，但我看得出他隐有不甘和嫉妒。不过，更多的则是自嘲。

“嗨，不过凭借先天体质，侥幸而已。道友不也是罕见的冰灵根嘛，我想假以时日……诶！？”

我一般不再外人面前谈自己的纯阳之体，因这是上天赐予的，而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但在莫羽寒面前，大家资质差不多，倒也不会让他误会我是在炫耀。

可话说到最后，神念中却忽然窥探到他如今的修为有些古怪。我有些惊骇，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叼住了他的腕子，不禁心中一怔！

“莫兄，你的内息怎如此紊乱？修为也……”

“王兄，让你见笑了。”莫羽寒自个儿讪笑，“我如今修为已不足炼气三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和凡俗中人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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