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
“哈利。”
“查尔斯。”
他们有的冲钱宁点头微笑,有的伸手过来。
最后一个,透着点不情不愿,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竟是十分正经道:“狄兰.本廷克,我的荣幸。”
那只手很大,洁净白皙。钱宁握住,对方力气不小。
她抬眸看去,却不像是故意。“Channing.(钱宁)”她告诉亨利的同伴们。
Channing更多作为男孩名,女孩也不是不能用。G城豪门家里个个都有英文名,多是跟中文名对照着起。比如亨利叫钱和睿。
钱宁的手感觉到了某种温度,也感觉到了一点点疼,1/10的程度,她刚要松开,狄兰与她同步,她看他,碧眸沉静如幽湖。
而后,只听坏笑的杰瑞长长哇哦了一声,撞了撞亨利的肩膀,傻乎乎蹦出一个词来,“辛德瑞拉吗?”
杰瑞这样讲,显示的是即便他不知道亨利家里的具体情况,也知道亨利经济情况不俗。毕竟读公学和剑桥,除了要成绩好,还要很多钱。可亨利这个一半血缘的姐姐看上去则像破了产的。
几个男孩听了,面上都憋出笑容,狄兰揣着兜装模作样看了看旁边。
“不,钱宁绝对不是什么辛德瑞拉。”亨利拖着长音道,“她只是有辛德瑞拉综合征。”他耍小聪明,又同另一个同伴胡诌,“查尔斯,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吗,这个生造词送给你,不用谢。”
钱宁听到一声笑骂的“狗屎”时,她也板起了脸,狠狠警告亨利,“闭嘴!”
杰瑞意识到自己掺和进了家务事,连忙吐舌跟钱宁说抱歉。之后,非常自然地退了几步往酒店正门走。其他男孩都跟了上去,有一个摁了摁帽檐临走嘴里还挂着“原谅我”。
土生土长的英国人这时不退,大概会尴尬的想把地球钻出个洞来。
狄兰亦低声说“原谅我”最后一个离开。
钱宁瞪着亨利的余光,瞥到狄兰很不明显地跟她点了个头,还瞥到门童帮狄兰开门时有礼的点头躬身。
僵持了两三秒,亨利讨好地笑了出来,用G城方言讲:“闭嘴就闭嘴,男人婆,你瞧你,把我的朋友们都吓跑了。”
“不许叫我男人婆。”钱宁气呼呼把尼龙包甩到肩头,扭头就走。
雨停了,钱宁走出了酒店的典雅拱廊。
亨利欠揍的声音跟了上来,“喂,要不你换身礼服,晚上来这里跟我们一起过新年。”
钱宁不回头,亨利继续讲:“你穿成这样来这里做什么?有无遭白眼?还是耀姨教你的,做出勤俭的好模样,被拍了爸爸看到会夸。”
钱宁这才扭了扭头,皱着眉问,“我就不能是喜欢这身衣服和这个包?”她想起什么似的,眼波流动,“我爱怎么穿怎么穿。你和你的同学们看上去才可笑。那么爱靓,冻死你们!”她又舔舔嘴唇,“再说了,这里不是G城,没人拍我。”
这话倒也不尽然。伦敦有中文报纸,果真很小概率被他们拍到,不出一个礼拜,就会被G城八卦媒体转载。
“知道啦。你是体验派,或者你神经病。明明一个月零花钱比我多一万,住切尔西的古董房。外人哪知爸爸最疼你。”亨利嘀咕着,半是方言半是英文,“还有,我们穿的哪里可笑?可笑你还不是注意到了我们。绅士吧?讲真,你来这里干嘛?约会?不像。以你的德行……不会是面试吧?”
“是又怎样?”钱宁扬眉看向亨利。
亨利眼神古怪,竟没再还嘴。他拽了一下钱宁,钱宁不耐烦地停下来,看着他。
“来英国这么久,就算不见我,怎也不去见陈叔?我给你写过一封信,你没回。我妈知我这么贱,一定打我。幸亏我还没贱到给你打电话。”亨利好似越讲越委屈,钱宁别开头,装没听到。
亨利下一个动作,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拿起一根,慢悠悠点上,吸了一口,问,“建筑史好不好玩?”
钱宁不知道亨利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看样子还很熟练。“好玩。你也学的呀。”她爽快答道,难得给了亨利一个笑脸,声音也变温柔,“画图做工好不好玩?”
“嗯。”亨利弹了弹烟灰,“刚刚那个金毛,记得不,叫狄兰.本廷克的,他也读建筑。有他跟我一起煎熬,放心吧。……晚上过来?”
钱宁望着别处,思考着,她也看到了自己要等的巴士,于是耸耸肩,“再讲啦,巴士来了,我得走了。”
她话未落音,就朝双层巴士匆匆跑了过去,身后传来亨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