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程是非欲言又止。
“嗯?”容嘉宁今天没有坐新车,而是骑了她的马。
“听说你昨天在院子里吹了一夜的风。”
“……”
“是你后院那三十个的事吗?绿了?还是黄了?”
“你要死了。”容嘉宁说,一扬马鞭,把她家养的年猪撇在后面。
身为一个不那么正统的乡主,容嘉宁其实没有自己的府邸,但枳县也有一个庞大的天策府,装着十二太保手下的所有府兵,囊括他们的吃住和校场等等。天策府正中,是乐温乡主的院落。说是院落,其实和别人家的府邸一样大,分内中外三院。
内院住着乡主和她那些传说中的面首们,中院是伺候内外院一众人的仆从,外院是她赏给自己提拔的亲兵的住处,例如她家的“年猪”程是非,整个院落被天策府府兵的营房和校场拱卫着。小小一个枳县,五中有一是巴氏的,另五中有一是枳县天策府的……而枳县天策府,是她容嘉宁的。
“今早还听凛姑娘念呢,就见您到了。”刚进内院,大丫头苏落就迎了上来,“莫不是刚赴了宴,第二天就赶着回了。”
“可不是。”容嘉宁摘了手套披风,扔进端来的托盘里,然后径直向里走去。心里暗道,在锦官城孙子装太久了,归心似箭呐!
“前几天有新客人到。”苏落赶紧跟上她,在后面禀报。
“新客人?”容嘉宁噗嗤一下,“姓常的那傻缺吗?”
“您可别这样说,到底是跟您多少年交情了。”苏落掩嘴直笑,“常公子带来一位白衣公子,高个儿,生的可好看了。”
“他相好吗?”容嘉宁刺道,“算他有良心,终于把自个儿嫁了,还记得带给娘家人看看。”
“乡主,您不能老是这样讲。”苏落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点规矩,只得憋回笑出的眼泪,“常公子好好一青春年华的风流公子,不知道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天左一个断袖又一个断袖的。”
“桃花眼,小白脸。吃饭不喝酒,下菜不要肉,穿衣要显瘦,自称不断袖?”容嘉宁笑了。
“那不是以前吗?现在人家常公子跟您吃顿串,还要拿签子打一架,早不是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瞧着好生可爱!”苏落道,“您每天在常公子跟前断来断去的,仔细哪天真断了,可怎么了得哟!”
“你是他丫头还是我丫头。”容嘉宁回身敲敲她脑袋,“别被他那张脸迷了眼。小小年纪有点志气,不要看他长得好就凑上前去,连你是谁、你在哪儿都忘了。男人长得再好看又怎样呢?还不都是大猪蹄子……”
“猪蹄好啊,大补,晚饭多做一点可好?”面前的院门突然自己开了,一青衣公子笑吟吟地立着,比容嘉宁高了半个头,一双风流桃花眼勾魂摄魄,苏落光顾着看他,都忘了接话。
“常路遥,听说你带相好来了。”容嘉宁拿左肩撞开了这个在门口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两步并做三步,朝里面走去,“让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她顺着小径拐了个弯走到院中,那里种着一棵枫树,是她从小时候长大的雪落门所在的那座山上移过来的。很多年过去,她总是忍不住去回想,那片枫林,因为迷恋上火红里的温暖。
庭院深深深几许。十一月,枫叶,正当红,是记忆里的颜色。
那人面朝枫树,背对着她,身影颀长,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一顶白玉冠随意地束着发。
天策府的容嘉宁向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亲兵开玩笑说,内院的容嘉宁任何时候要骂人了都不用叫下人传唤,自己吼一嗓子就能把外院的人都叫去听训,没人敢扯谎说没听见。于是,约莫早有耳闻的那人缓缓转身,两人目光直直地对上。
卧槽,好看。这是容嘉宁的第一眼。
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她觉得大概是之前睡了个露天觉,而后又连着赶路的原因……有……有点晕。这是容嘉宁的第二眼。
好像是风动,他雪白的衣摆飘起了一角,和身后火红的枫树一起,落到了记里的某个角落……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容嘉宁的第三眼。
“乡主,您跑太快了。”苏落跌跌撞撞追上来,一下把她惊了回来。
“苏姑娘先去忙吧。”常路遥冲她一笑,“晚饭,兰泽想多喝一碗汤。”
“汤,好啊……什么汤……”苏落受宠若惊,“猪蹄吗?那我马上叫人炖锅蹄花汤。”
“那最好不过了,还是苏姑娘体贴。”常路遥又是一笑,一脸感激地赶走了苏落。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