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上报,众目睽睽……况且也没瞒的必要。”容嘉宁道。
“话说老大你什么时候追出去的?”见容嘉宁并不打算回答“谁”这个问题,程是非转移了话题。
“在你们盾牌列阵的时候。”容嘉宁眼角抽搐了一下,“老娘也怕死……”
“嘘!别老娘老娘的,不文雅。”程是非提醒道,“那边几位大人吓坏了,乡主您快去安慰几句。”
“你长进了,程是非。”容嘉宁不咸不淡地赞扬一句,抬步走向惊魂未定的一众官员,随口安慰了几句,便有打发他们继续上路。马车在刚才的交战中彻底报废,容嘉宁不太介意余下的路途骑马,但当真有点心疼新车。
一路无事。只是在到达大宁之前的最后一次休整时,刚刚去僻静处放完飞鸽传书的容嘉宁往回走几步,便遇上了一名匆匆赶来的年轻官员。
“冯大人有何贵干?”她原地站立,落落大方地问。
“……”冯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慌忙一揖,道,“刚刚看见疑似信鸽的东西飞走了,故特来查看何人所为。”
“现在知道了?”容嘉宁道,“冯大人可以回了。”
“不知乡主所传何信?”冯懿追问。
“军中要务,无可奉告。”容嘉宁答。
“乡主方才孤身犯险,追击刺客,勇气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可有头绪?”冯懿不死心,拐弯抹角地继续追问。
“并无发现。”容嘉宁道,“冯大人的勇气才是真的令人佩服。刺客一事还未了结,不知何时又将身陷险境,其余大人都龟缩营地不敢落单,而同样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大人却在觉察异状之后,只身前往,一探究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胸有成竹,笃定自己必毫发无伤?”
“乡主所言何意?”冯懿微微躬身以示谦卑,眉头却拧在了一起。真是大大出乎他意料,本以为乐温乡主行伍出身,又听她之前和属下的言辞极为粗野,必定是个粗放大条又不善辩驳之人。他这迂回发问,不论真假,总能见点皮毛,哪知这一交手,方是见了真章。此人不仅守口如瓶,还颇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能。他还没张嘴,就马上要被反咬一口了。
“无意,冯大人随意发问,本乡主也不过随意回问。怎么?大人在审我?还不得反问?”她依然语气平平,只是状似无意用了“本乡主”自称。正四品乡主,审也轮不到不入流的小官。
“下官不敢。”猝不及防这陡然严峻的语气,冯懿连忙赔罪,“是下官失礼了。请乡主恕罪。”
容嘉宁却是突然一哂,道:“大人方才忧心案情,顺口问及而已,也未见唐突,我不过调侃几句,大人不必惶恐。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免生变故。”言罢绕开冯懿,径自离去。
回到营地,容嘉宁寻处落座,取了水袋猛灌几口,程是非见她闷头不语,又没像往常一样顺势给他一脚,猜测她心情不佳,有些诧异:“老大?”
“大理寺以为我们耍手段呢。”容嘉宁冷笑,“他们觉得我们故意隐瞒情报妨碍彻查,或者那批刺客就是我们买的,目的是为了恐吓他们。”
“为啥?脑子被驴踢了?”程是非问。
“周胜一事闹大了,他们笃定转运使之死与太师有关,做什么都是欲盖弥彰。”容嘉宁摇头,“这群官员是查案的,咱们是看场的,实话说,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但上面为什么要让咱们‘顺路护送’?这些人出了事,无论谁的动手,都是咱们的锅,也就不怕咱们犯事儿了。监守岂可自盗……”
“好大一口黑锅……”
“不好了!”远处忽然有人大喊,“冯懿冯大人不见了。”
容嘉宁闻言眼神一凝,暗骂不好,便见一名小厮跪到这里大理寺官职最高的从四品少卿刘大人面前道:“收拾行囊,清点人数之时,冯大人说有要事,直接往林间僻静处去了,拦也拦不住,只说去去便回,结果这都一炷香了,人影都没了。”
“冯懿往哪个方向去的?”大理寺少卿刘大人问。
“那边。”小厮遥遥一指。
真是巧了!容嘉宁感到若有若无落在身上的目光,思前想后,仍觉得不是开口的时候。
然而短暂沉默之后,王大人为了故友的门生,还是忍不住触她眉头:“不知乡主可有高见?”
“乡主方才正巧从那边过来,不知可有偶遇?”另一官员见有人牵头,连忙追问。
“是啊是啊,算算时间,大致对的上……”场面似乎逐渐混乱,不安的官员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发表高见。
“最后一个见到冯懿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