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认,他也听进去了,姓朱的定下规矩,并不是一味在呈威风。
朱铭又问钟迈:“钟兄弟家里有几口人?”
“八口。”钟迈已经愿意交流。
朱铭再问:“可曾娶妻生子。”
钟迈说道:“都有。”
朱铭顺着他说:“嫂子操持家务,定然贤惠得很。”
想起自己的老婆,钟迈不由露出笑容:“她确实贤惠,就是平日里话多,俺做什么都要念几句。”
“这是嫂子在关心钟兄弟啊,娶到如此贤妻,着实让人羡慕。”朱铭感叹。
钟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却还在嘴硬:“俺是大丈夫,自会做事,用不着妇人来管。”
朱铭继续说:“话虽如此,可钟兄弟若被贼人杀伤,嫂子怕得心疼到要死,恨不得自己为钟兄弟挨一刀。”
钟迈开心笑道:“她怎有那般好?”
朱铭反问道:“嫂子不对伱好,还能对谁好?钟兄弟这般好男儿,整个西乡县又能找到几人?嫂子嫁过来,必对钟兄弟死心塌地。”
“俺……俺也没那般好,都说俺是浪荡子。”钟迈心里总算舒坦了,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朱铭拿出药酒:“把裤子脱了吧,我给朱兄弟擦擦。”
钟迈利索脱掉裤子,又说:“俺自己来就行,不劳都头费心。”
说话间,朱铭已把药酒倒在手心,按住钟迈的屁股开始揉搓。
钟迈趴在通铺上直乐呵,哪还有半点怨言?
光着屁股被一阵揉搓,钟迈感觉自己应该找点话说:“俺以前只服陈大哥,现在对都头也服气得很。昨日大闹县衙,把那何贴司打得皮青脸肿,俺虽没亲自动手,却也看得心头爽快。”
“既爽快了,今后可要认真操练。”朱铭叮嘱道。
钟迈当即表态:“俺要是练得不好,都头尽管打板子,喊一声痛便称不得好汉!”
朱铭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虽是兄弟,执行军法却不留情面。”
钟迈说道:“坏了规矩,就该认罚,俺也讲道理的。”
陈子翼站在门口,已经观察好一阵。
他知道朱铭在收买人心,却对此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佩服。
换作是他,绝对没这般耐心。
“啪!”
朱铭在光屁股蛋上拍了一下:“擦好了,今晚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操练,我去别的营房转转。”
“俺送都头。”钟迈提起裤子说。
被钟迈送到门口,朱铭朝陈子翼点头微笑。
待朱铭走远了,陈子翼问道:“屁股还疼不疼?”
钟迈笑嘻嘻说:“不疼,都头那药酒管用得很,俺下次也买些回家备着。”
“真不疼?”
陈子翼一脚踹过去。
“哎哟!”
“痛痛痛痛痛……”
钟迈捂着屁股,发出痛苦的叫唤声。
“哈哈哈哈!”
屋里的弓手幸灾乐祸,虽然白天练得很累,可这军中气氛却愈发融洽。
当天晚上,所有受罚的士卒,朱铭都亲自去擦药酒,顺便借机跟弓手们拉家常。
如此举动,在弓手们看来,朱铭即便做了都头,却从来没有高高在上,还是那个带他们闹粮的好兄弟。立规矩是为他们好,打军棍也是为他们好,坏了规矩挨打,纯属他们自己活该。
翌日继续操练,钟迈鼓足了精神,生怕自己练得不够好,对不起朱都头的一番苦心。
陈子翼看着如此奇景,走到张广道身边,不禁感慨:“以前只在书上,晓得名将如何带兵。可书上看到的,总不如亲眼所见。俺现在虽明白了,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
张广道说:“俺不管什么名将,俺只知道,人心是肉长的。你把人当兄弟,别人自也把你当兄弟。”
陈子翼嘿嘿笑道:“当初你们造反,可也把祝二当兄弟。”
此言一出,张广道顿时脸色阴沉,不愿再跟这货讲半句话。
不说他们两个,就连被派来校场打杂的手力,都能明显感受到这里的变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震惊。
当天下午,便有个手力跑去县衙,向胥吏们汇报校场情况。
听完报告,白崇武和六案贴司默然无语。
……
夜里,朱铭多了个习惯,喜欢坐在校场看星星。
一是不习惯大通铺的味道,二是抽空独自静一静。
他太累了,精神疲惫。
三百多号人,选出两百多战兵,自己虽然搞出些威望,但资历实在过于薄弱。他必须顾及每个受罚者,每天傍晚都得去安抚情绪。
这他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