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朱铭开始变动卦象,把由上到下第四根长棍,折断成两根短棍放回去:“九三爻动,变卦成泽地萃。此卦江河泛滥,沧海横流,洪水淹没大地,众生纷争,危机四伏。务必顺天任贤,未雨绸缪。只有做好准备,又顺时而为,方可大吉大利。”
朱国祥联想到北宋末年的乱世,惊讶道:“这么邪乎?你瞎编的吧。”
朱铭继续讲解卦象:“这个发生变动的爻,爻象为: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什么意思?”朱国祥询问。
朱铭解释道:“大概意思是,都火烧眉毛了,别想着安居静处,也别想着自我克制。可如果不克制,随大流跟着别人妄动,又会被人所牵扯束缚。因此,必须坚持自己的本心,不随大流盲动,不要被人掣肘。该躁动就躁动起来,遵从自己的大志,随心所欲去拼搏!”
朱国祥瞬间沉默,愈发怀疑是儿子瞎编的,想忽悠自己去改朝换代争天下。
朱铭笑道:“我也感觉挺邪乎的,信不信随你。这个变卦叫萃卦,萃是聚集、团结的意思。今后想要成事,你我必须团结,最好还能聚集团结更多人。”
“团结,我明白,这个最重要。”朱国祥点头说。
婆媳二人在旁边听着,听得半懂不懂,隐隐感觉他们想做大事。
但不管如何,朱家大郎肯定会算卦,再加上还懂天文,多半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严大婆本来想要招赘,此刻难免有些心虚。
她家这座小破庙,恐怕容不下大菩萨,朱铭父子俩越优秀,严大婆就越不敢开口提婚事。
收起算卦的长短小棍,朱铭开始做正事儿了:“老夫人,我父子俩身无分文,只剩一支毛笔还值钱,想卖给老白员外换些盘缠。可那白家的门房,根本就不识货,怎样才能见到白员外本人?”
严大婆说:“老白员外去年生了场大病,就不怎么出门了,俺们也不常见到。四月初二,是白家老太君九十大寿,肯定要大摆流水席。不仅乡邻可以去吃席,过路的客人也能去,说不定就能见见。”
“今天是几月几日?”朱国祥问。
沈二娘说:“二月二十七。”
“还有一个多月,”朱铭认真想了想,拱手问道,“老夫人,能否在贵舍借宿到四月初二?等卖笔换来盘缠,再一并付给食宿钱。”
由于父子俩表现得太过有学问,此刻又说有好笔可以卖钱,严大婆已经不敢提招赘之事。
毕竟,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愿意入赘?
严大婆说:“俺幼时读过几天书,虽然识字不多,却也懂得道理,不是那种市侩人。两位先生尽管住下,不要给甚食宿钱,能抽空教俺家祺哥儿念念书便好。”
朱国祥拱手道:“保证悉心教导。”
朱铭好奇问:“这附近没有村学或私塾吗?”
严大婆说:“老白员外家有私塾,请了一个西席先生,但只教他自家的孩童。”
沈有容说:“县城西边数里外,有个大村子,那里才有村学。俺爹便是村塾先生,等祺哥儿再长两岁,便要寄住在外祖家求学。”
“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朱国祥奉承道。
沈有容又说:“俺爹只是村中塾师,一辈子也没考得功名,教导蒙童自然可以,想学经书还得去县里。家里有钱的,更是送子弟去洋州,那里的书院老师名气很大。老白员外家的三郎君,便在洋州的书院读书,这次肯定也要回家给祖母祝寿。”
严大婆说:“三郎君跟俺儿是同窗,每次回村,都要来探望俺,还给祺哥儿送纸笔。”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看来不用等到四月初二的寿宴,那白家公子三月份就要回来。
一个在州城求学的士子,肯定更有见识,那支湖笔也能卖出更高价!
就在父子俩暗暗高兴的时候,突然院子外传来声音:“哟,都住上了,还给洗衣裳,严大婆这是要招赘婿?俺见过给女儿招赘的,还没见过给儿媳招赘的。”
朱铭扭头看去,却见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站在院外小路上嬉皮笑脸。
严大婆脸色瞬间黑沉,起身去拿洗衣服的木棒,抄着棒子破口大骂:“白福德你个杀千刀的,去年占了俺家一垄地,老婆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再敢乱嚼舌头,老婆子豁出命也要跟你拼了!”
白福德却不理会严大婆,而是望向沈有容:“俺死了老婆,二娘你没了老公,俺两个多般配啊。你瞧不起俺没读过书,想找白面书生改嫁也成。可你找两个破落户是甚意思?这两个外乡人,跟叫花子一样,昨天挨家挨户讨饭吃。你养汉子也别养这种,传出去没的让人笑话。”
沈有容冷笑:“莫装模作样,你那心思谁人不晓得?不就是惦记俺家那二十几亩地?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