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世问道:“岁数也起来了,有瞧上眼的吗?”
冷朝宗苦笑,“跟你一样,也在挑。”
“那小子不错。”李观世打趣道。
冷朝宗打量着姜守中,惋惜道:“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意思很明确,那小子中看不中用。
绣花枕头一个。
李观世端起瓷杯哂笑道:“根骨是差了点,不过你们天青府不是轻根骨而重心境吗?上善若水,静坐观心,见心之真体,识心之真机,得心之真味,观心证道,怎么到你这里就如此世俗了呢?”
冷朝宗自嘲,“若有本事观心证道,我又何苦转妖修。况且,论观心证道,世间有几人比得上你?”
李观世笑了笑,不再言语。
两人陷入了沉默。
淡淡的阳光透窗洒落在女人身上,如罩金粉,笼雾的面孔虽看不清眉目,却见颈颔的肌肤光洁如丝,宛若玉碾。
天上神女,不过如是。
冷朝宗压下眼底失落的光彩,忽又想起一事,开口问道:“你那位叫叶竹婵的徒弟,还没找到吗?”
“没,应该是死了吧。”
李观世语气云淡风轻,眉宇间丝毫不见悲伤情绪流露。
冷朝宗惋惜道:“记得当初诸葛玄机说此女有大富贵命,负有神凰气运,盛世之国母。当初就连太子对她也是极为倾心爱慕,差一点就成功将其纳为太子妃。”
李观世冷笑,“虽然我很不待见那丫头,可毕竟是我徒弟,就那废物配得上她?”
天底下,对一国太子如此出言不逊的寥寥无几,而在京城皇帝脚下敢如此狂言的,也唯有李观世一人。
冷朝宗摇头道:“如今的太子可不比曾经,据说已得儒家与兵家两位大圣人垂顾恩宠,赐予‘九天神诰’,帝运昌盛,未来难保不成为大中兴之主。”
李观世皱眉,骂了一句,“狗屎运。”
冷朝宗瞥了眼皇宫位置,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压住心中好奇,低声说道:“我听到一些辛秘传闻,说太子之所以有如此大造化,是钦天监那位监正大人,在龙御深沼发现了一名身着奇装异服,似僧人又不似僧人的奇怪短发男子,其身上有昊天气运。于是便利用钦天秘术,将昊天气运偷偷转移到了太子身上。甚至,还抽掉了那男子身上的一条潜龙脉……”
不等冷朝宗说完,李观世讥讽道:“钦天监那些骗子的话你也信。诸葛玄机虽然也是神棍一个,可比起钦天监那些术士,至少不编故事。真当世人都是三岁小孩?”
冷朝宗知道这女人对钦天监一向厌恶,淡淡一笑,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有江湖传言,无禅寺找到了遗失二百余年的《观无量妙法经》,如此一来,天下四大奇书就只剩道门的《天元河图册》与阴阳家的《神荼阴阳录》还未找到。佛门魁首之争,要起大风波了,估计……”
冷朝宗正要说一番自己对未来佛门形势变化的见解,忽听女人“咦”了一声。
冷朝宗疑惑看着她,“怎么了?”
李观世面色怪异,盯着算命小摊前的姜守中,笑容玩味道:“有点意思,可观其相却无法观其心。要知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无法观心,一种是仙人……”
冷朝宗皱眉,“另一种是……”
女人轻转杯缘,收回眸子,望着茶水之中芽枝茶叶浮沉,轻轻吐出两个字,“死人。”
——
“静儿,收摊了。”
正搜肠刮肚努力想要编些墨水,吓唬眼前面目可憎家伙的算命少女,听到身旁熟悉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扭头哀求道:“爹,这才多久就要收摊,多摆一会儿嘛。”
冷朝宗揉了揉少女脑袋,“听话,该收摊了。”
他朝着姜守中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小女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算的很准。”
姜守中淡淡一笑,起身让出凳子。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偷偷小声问道:“爹,李姨走了?”
“嗯,走了。我们得快些离开,不然咱们父女俩会被人踹的。”冷朝宗指了指皇宫位置,打趣道,“爹被踹了不要紧,我闺女若是被踹了,就太没形象了。”
少女噘起小嘴,满脸小情绪,但还是乖乖让父亲收摊子,将仙人掌小心捧在怀里。
冷朝宗将桌上碎银递还给姜守中,笑着说道:“小女都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这钱收回去吧。”
“爹!”
少女急了,想要去夺回自己的辛苦钱,被男人一瞪,只得悻悻作罢。
姜守中摆手,“不用了,这钱该付。”
“不合规矩的。”冷朝宗手腕轻轻一转,就将银钱塞进对方手里。
他瞥了眼姜守中腰间的一块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