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秋若彤早上起来除了梳头需要奶奶帮忙,洗漱都能自理了,看着镜子里眉目如画,小脸干巴,再偷眼看看镜子里给她梳头的奶奶,想着以后就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过下去,那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绝望就冒了出来。
“丫儿,好了吗?”爷爷在外面叫她,“好了就来帮爷爷拣药!”
秋若彤心一动,虽说自己学的不是兽医,可好歹学的也是中医,都是和草药打交道的,昨晚听了秋老先生的话,古代乡下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秋老先生也不因为她是女孩子约束忌讳,如果真能以一己之长在这里发挥也是个盼头。生活毕竟不能想,只能过,过就需要有个盼头。
“爷爷,我好了,我今天就帮爷爷拣药!”秋若彤尽量学着六岁孩子的口气高兴地回答。
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的,她暗自给自己打气。
刘氏有些不愿意,可见孙女欢实了不少也就答应了,嘴上说着“等等啊!”手蘸着水把孙女的碎发抿了抿,“去吧!就在药堂里呆着,别到牲口那边去!”
“嗯!”秋若彤点点头,跑了出去。
秋老先生正站在屋门口等着,看着秋若彤迈过高高的门槛,过来拉着她的手向前院走去,边说着话。
“丫儿,病好些吗?”
秋老先生也是四十几岁,个子不高,很瘦,两鬓有点灰白,头发挽着,用一根竹签子一别,很利落。身上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粗布,短上衣,窄袖、交领、右衽,腰上扎着带子,裤脚绑着腿带,脚上穿着平头麻鞋,从衣着上来看,类似汉代的农夫打扮。
秋老先生叫秋天成,寓意丰收,相貌还算年轻,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面向也是典型的忠厚朴实的农夫。
“好了!”秋若彤乖巧地仰着脸答道,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像不像原来的秋若彤,病了这七天能躲人就人,秋老先生又忙,相处的时间很少。
“来,给爷爷背一遍药汤歌?”
药汤歌是为了方便背诵中草药的歌诀,秋若彤看过老一点的中草药书,上面的药汤歌诀分三部分,寒性药、热性药、还有中性药,也曾背过,可想想自己看到的绝不会是这里的药汤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秋老先生脚步顿了顿,失望地看了看孙女。
“怎么,忘了?”
秋若彤怕露出马脚,不敢看秋老先生,低下了头。
“嗯……”
秋老先生自学成才,一直希望儿子继承他的兽医所,可儿子太笨,单是记药性就很困难,不过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孙女却天资聪慧,又喜欢摆弄药材,秋老先生随意地教了些,就能记住,今年不过六岁,却几乎把草药三样属性都背诵了下来。要知道,学医首先要熟知药材,其次才是看病,不管是医人还是医牲口。秋老先生决定好好培养孙女,却想不到孙女病了一场什么都忘了。
这也许是她们唯一相似的地方,都是喜欢摆弄药材的。
秋若彤自然不知道这些,怕被当做妖怪只能承认自己都忘了。
“……爷爷,再教教我,我就会了。”细细如小鼹鼠的声音带着怯意。
秋老先生心下疑惑,自己的孙女活泼开朗,从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怎么病了一场,性子也变了?想来想去最后认定孩子可能病还没好。
“好,晚上爷爷教你,先去药堂吧,爷爷忙去了。”秋老先生看到等着的几个牵牲口的人放开孙女的手迎了上去。
秋若彤这时才有机会打量一下四周。
给牲口看病的兽医比不得人医地位高,赚的也不多,除了镇上的一些大户人家多赏几个钱就是经过的,还得是有钱人家,方圆的农户一般很少能为牲口花钱,所以这兽医所面积并不大,东面是两间药房,西面围了一个空地,边上盖这一溜敞棚,转给牲口看病,也带着钉马掌,连带着一间屋,剥皮用的。除了秋老先生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在药房专管抓药叫周小扣,今年十四,父亲在镇上打铁,从小多病多灾,身体有点弱,秋老先生见他对药性有点天分就收了,安排抓药这样的轻快活,都叫他小扣子。另一个叫陈升,和秋老先生是一个村的,还沾点亲,三十多岁,长的膀大腰圆。另一个叫张玉申,是个孤儿,十五,秋老先生瞧着可怜,收下帮着炮制药材。每人一月五十文钱,除了周小扣外,其余两人管住外加一顿饭。做饭的就是那个张氏妇人。
这些都是从小扣子嘴里套出来的。小扣子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眉清目秀,性格单纯,就是身子有点弱,一个人在药堂很无聊,原来秋若彤在,还可以逗逗,后来秋若彤病了,这七天简直无聊死了,如今秋若彤来了,高兴的眉眼喜笑,被秋若彤套话也不知道,也没感觉出秋若彤变了,只是一个劲的说,没多久秋若彤就得到了不少信息。
“……镇子东面有几处庄子是京里贵人的,秋收的时候会过来看看,有时候来避暑,他们的牲口病了都到咱们这里看,给的赏钱也多,前些日子我还得了一贯呢!”小扣子说得有些口渴,喝了一碗茶水,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