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的在秋若彤看来很是不顺,先是自己的亲事、接着张玉申的死亡、雨夜里的急诊,如今秋老先生又病了。
刘氏还没好利索,秋老先生就在入冬下的第一场雪后得了伤寒,兽医所暂时关门,把陈升打发回家,叫儿子一家过来,吃喝、药钱足够,秋老先生的病情也有了好转,秋若彤却发愁了,原因是项氏知道这些钱是女儿救了一个贵人,端茶送药伺候了几天赚的,这也更坚定了要给女儿找一个有钱人家,下店铺子姓赵那家没看上自己的女儿也不那么气了,这几日在太平镇没事就四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刘氏身体不好,天也冷,只能窝在家里,再加上秋老先生生病,需要照顾,就叫张氏陪着。
张氏正为小女儿物色入赘的人选,和项氏两人也有共同的语言,一来二去竟然还给项氏找了个活,一个月能赚几十文钱,运气好了还有赏钱,又是在一处做事,两人也越发亲厚了。
冬天天寒地冻,是人们休生养息的季节,镇子里的富户亲戚好友也在这时候走动的多,一般人家都会临时雇佣几个粗使做事,相当现代的钟点工。这和人家宅子里正式的下人是没法比的,赚的少、也不稳定,不过就是自由,倒是很适合项氏。
项氏出身农户,习惯干活,做事利索,力气也大,劈柴担水,刷锅洗碗,扫院子,收拾屋子都是一个顶两个,这样能干的人雇主自然喜欢,从前院调到到后院没用几天时间。张氏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就告诉她有机会别忘了说自己会针线活,这样就能在屋里做事了,烤着火,还有热茶,不用在外面冻着,得到的赏钱也多,人也体面。
“你不比我,我就算是做针线在这时候也只能在外院给下人。”张氏幽幽地道。
她是寡妇,又没有儿子,越是有钱人家的内宅越是讲究这些,就算要她进去,她也不会答应,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什么事拿自己找借口呢,项氏不同,当家的男人在,儿女双全,公婆建在,样子也长的讨喜,只要针线活好,有眼力见,就能留在内宅。
“咱们娘们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托个实底,你不是想给你家丫儿找个有钱人家吗,我给你介绍的李员外就是个有底子的,听门上那个老哥家里说,李员外有个堂叔在给京里一个官做管家。李员外的这个堂叔自小就跟着主子,这才发达起来了,有了这个靠山这李员外田地就置办了六七百亩,还是上等的水田!你别看他家下人们少,宅子也不大,人家这是有肉埋进饭里吃!这李员外呢,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大儿子嫡出,准备继承家业,就算是姨娘也甭想,二儿子有功名,是个秀才,是庶出,还没说亲,屋里也没人,三儿子和你家丫儿同岁,也是庶出,这两个倒是可以试试,你若是进了内宅做活,也就有机会把丫儿带进去了,自己的闺女,家境不好,来帮着做做事,有个活路,他们为了积德行善也不差那口饭,这不就叫他们看到你家丫儿了,丫儿也是个聪明的,我不是吹啊,我也看过他们家的小姐,每一个赶上丫儿的,凡是个有眼的人都能知道丫儿的好,就算这两个少爷不行,不是还有两个小姐呢吗?我跟你说啊,人家两个小姐将来也不会嫁给次的,有钱人家不都讲究个陪嫁吗,陪嫁是什么,就是准备着将来给姑爷做姨娘,你家丫儿跟了两个小姐的哪一个,就算是庶出的二小姐也决不会嫁给一般人家,你叫丫儿好好谋划谋划,也能有个好出身,我家的丫头但凡样子好些我也会挖门盗洞地送她们进去了,长的那个样子,这辈子是不成了,就是受苦的命!”
“你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项氏点着点头,很是认可,“我合计着,自己受苦也就受苦了,孩子们不能再苦了,你放心,张姐姐,丫儿要是真能有个好结果,不会忘了你的情的!”
“别,我就算了,到时候叫丫儿帮帮我家那几个妞,也不枉我说出力一回。”张氏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件事不要太急,太急了人家看出来就厌了。”
“你且放心,我省的。”越说越热络,“你说往年我咋就没想到和你说这些,你这些话啊可真是叫我心敞亮多了!”
张氏笑着。
“谁知道你家丫儿能长成这样呢,如花似玉的!还有你,有男人,我还在你公公的兽医所讨吃的呢,我可不敢给你说这些!”
“呵呵!”项氏也笑了,“瞧你说的!我想好了,以后每年农闲的时候就来找活干,呆着也是呆着,反正孩子也大了,多赚点钱是真格的!”
……
秋若彤和小妞坐在灶火堂前烤着土豆,听着屋里张氏和项氏的说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小妞叹气的原因是,老娘对自己的相貌是那般的失望,秋若彤叹息的原因是此时忽然理解了,无论张氏还是项氏想叫自己的女儿做姨娘,不管为了帮助家里还是别的,本意是真的希望女儿过上好日子,对于她们来说,这是通往致富最捷径的一条路,也是她们看到致富唯一的希望。
嫌贫爱富,在书本里,或者在传统的思维里都是贬义的,就连她对这类的人也不屑,可现在才明白,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不想受人尊敬活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