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松柏妈妈之死,正合了那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命不留你到五更。我不知道潘松柏临去是为什么还到我这里来别上一别,要知道他是有事求我,我就算再害怕也要去帮他一下,可惜他说话不清不楚,我根本没明白过来,如果当时明白过来了,就算害怕,我一定会去帮他的,其实我害怕只是出于小孩子的本能,细想一下,那天的恶鬼我都降伏了,我到底还怕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能明白过来,怕就是怕,看来没有道理的。
我朦朦胧胧再次睡去,这回没有梦,我睡得很香。早上五点中钟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歇斯底里一个女人在嚎叫,我开始以为是潘松柏的妈妈,后来一听不像,我想应该是出事了,赶忙起来往外跑。
发出嚎叫的是村里李三婶,她昨天把被套洗了,晚上忘记收,她家又在大路旁边,怕有人偷走,早上醒来记起,她赶忙出来看,果然,自己的被套不见了,三婶想着,都是村里乡亲,应该没人打被套的主意,多半是夜里刮风被风吹走了,想到这,她决定四处找找。
八月底的五点,天才蒙蒙亮,三婶因为急着丢了被套,忘记了昨天池塘淹死人,要是记起来了,她胆小,不敢出去的。外面虽然朦朦胧胧,她倒也不怕。她刚刚走出院子,远远的看见池塘边的大柳树上挂着她的被套,她顿时大喜,忙往池塘边走去。
已经入秋,早上微微刮着北风,三婶只穿了大裤衩和短袖,当她走到池塘边时,一阵秋风吹过,她打了个寒噤,四下看看,雾蒙蒙一片,不见一个人影。这时,水中一个涟漪,让她猛然想起死去的潘松柏还没找到,她心里顿时发毛了,想回去吧,柳树就在前面,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被套,红红的被套在晨风中摆动,很是耀眼,她想,现在如果不拿回家,只怕过路的人会取了走。于是,她壮起胆子,一步一步走向柳树,由于高度紧张,微微的响声都能吓她一跳,终于,她迈着发软的双腿到了柳树下,她伸出手去拉那被微风摆动的被套边儿,一下一下,她怕扯坏被套,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没能扯下来。由于害怕,她急着想回家,见扯不下来,也不管会不会弄坏被套,她用力一拉,只见那被套像大网一样严严的把她罩住,本来她就害怕,被被套盖住看不到东西,她吓得叫了出来。赶忙手忙脚乱的把被套从头上拿下来,这下眼睛能看到东西,她心情才没那么紧张。
平静下来,她收好被套,准备回家,却总觉得头上还有什么东西晃动,她微微一抬头,却看见一双穿红鞋的脚在她眼前随风摆动,她吓得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她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长发女子吊在树上,红衣红裙,红色的雨鞋,只见那红衣女子瞪大着双眼,眼中有血流出来,红衣女子的舌头伸出老长,模样恐怖到了极点,她看清楚了,那是潘松柏的妈妈。
三婶吓得歇斯底里大叫,丢了曾裹在那女尸身上的被套,边叫边往家的方向爬去。就在这时,那女尸随风一摆,面向池塘,只见池塘中间先前的涟漪处有个人在缓缓上升,最后竟立在水中与女尸遥遥相望,两个一动都不动,要不是害怕,看了都让人心酸。三婶再看到水中冒出来的尸体后,吓得终于晕了过去。
其实,晕过去是人的一种本能自救,如果当时三婶要不是晕了过去,只怕她要被吓成疯子。这就是当时的情形,是三婶后来告诉村里人的。
我出去时,天空又亮了一些,村里的人听到骇人的叫声都跑了出来,胆小的妇人和小孩没有过去,去的大部分是村里的男人,我忙跟着跑了过去,众人看着,却没人敢去把人取下来,因为情形太诡异了,那红衣女尸面朝池塘,只能看见背影,诡异的是潘松柏,他上半身全部露在水面,却屹立不倒,望向他母亲,而他的眼睛如同我梦里见过的样子,空洞洞的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洞,眼睛只怕是被水里生物吃了去,甚是恐怖。这种情形,这种诡异的情景,没人敢下水去捞人胆小的还偷偷溜回家了,更没人敢去把潘松柏妈妈取下来。
老潘的几个女孩跪在地上哭妈妈哭弟弟,老潘痴滞着双眼看着这一切,一时间,让人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老潘的头发在慢慢变白,他偻瘘着身子,慢慢的走过去,双手颤抖的去取他老婆下来,但他已经没了力气,挣扎了几下,他老婆还是牢牢的挂在树上,面还是朝池塘,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在我们村里叫谢大胆的男人看不过去了,他原也胆子大,见老潘取不下,赶忙过去帮他取,他抱住那女人腿,准备往上一举,把她从绳套里取出来。众人紧张的看着,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大伙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只见那女尸如同活了一般,身体一个旋转,面向岸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她眼睛和嘴里流出黑褐色的血,那血一滴一滴,全部滴到谢大胆脸上,谢大胆也害怕了,张嘴乱叫,那血又滴他嘴里,他吓得赶忙松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就在这时,那吊住女尸的绳子突然断了,那女尸结结实实砸在谢大胆身上,谢大胆可能是腿脚吓软了,被女尸压住,只是拼命嚎叫,也不挣扎,却再也出不来了。
女尸倒下的同时,水中的男童也倒了下来,仰面浮在水上,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