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林子的走是半漂浮状态,一开始我还不熟练,小林子就教我怎么走,最后他干脆拉着我的手往前走,这样我们快了很多,一直朝贺辉家方向走去。贺辉家离我家十来里,我掠过我家时看到我家亮着灯光,想起奶奶,想起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心里一阵酸楚,我拉了一下小林子,指着我家告诉他那是我家,小林子疑惑了说:“你想回家看看?”我点了点头,他便带我落在我家地坪上,刚刚落下,我看见姐姐和妹妹在外面玩儿,我没和她们打招呼,怕吓着她俩,我越过她们,进了屋里,看见爸爸坐在床边,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坐在床上,小孩子看见我,用眼睛瞪着我哇哇大哭,我知道他看得到我,那孩子还只几个月大,妈妈见他哭忙把奶。头塞他嘴里,叹了一口气说:“老钱啊!贺师父又送钱过来了,家里如今宽裕了,我们多亏了纯阳啊,你哪天也去厂里看看纯阳,看他辛苦不辛苦,要他把钱留给自己用,这孩子虽然五大三粗像个大人,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还在啊,如今他姐都还在读书,他倒养家了,真难为他了。”
父亲说:“我最怕看见那些城里人公家人了,你又要我去那,上次我去找大胆带我去厂里,大胆对我爱理不理,他老婆那个凶,我便回来了,如今贺辉说他好便好呗,今天贺辉送钱过来,我叮嘱过他不要纯阳再拿钱回来,要他留着自己用,贺辉答应了。”
母亲说;“那傻孩子,都出去几个月了,又做了哥哥,也不回来看看,我想他了。”母亲说完,眼泪流了出来,我看着心酸,过去喊她,可她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只得出来,到了外面,看着姐姐妹妹,她们在追赶萤火虫,我喊了姐姐,也喊了妹妹的名字,姐姐和妹妹愣了一下,一个喊纯阳,一个喊哥哥,怔在那儿。我知道自己不能和她们相会,就算能,我已经死了,这反而会吓到他们,爸爸妈妈也会伤心,没看见奶奶,我想她应该在二叔家给他看家看孩子,我叹了一口气,拉上小林子就走。
一路上我想,贺辉送钱过来了,贺辉那人真的还好,我虽没教他多少东西,他却对我恭恭敬敬,按时给我家里送钱,真的很好。我想着这些事情,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贺辉的村子,我本想和小林子直接去贺辉家里,这时,我们看到他们村子一栋楼房外面搭着大棚,棚里灯火辉煌,还传出铜管乐的声音,看来那家是死人了,死的是有钱人家的老人,因为那楼房比我二叔家的气派多了,听说他们村有个人在外省当干部,应该就是这家了,这么大排场,贺辉肯定在这里。
我们刚刚到得棚里,立即有孤魂野鬼围过来,我和小林子是外来鬼,来这抢吃抢钱,他们自然不干,过来拦截我们,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有点害怕,小林子和他们沟通,他们就是不肯让我们进去。
突然,鬼先生从里面冲了出来,对着那群鬼一呲牙,鬼先生是千年老鬼,别的鬼自然怕他,都退开了去,鬼先生先是跪下给我磕头,然后抱住我腿失声痛哭说:“先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您已经成鬼了啊!”
我摸着他头,眼泪也流了出来,我说:“我正要问你,我去了欧阳德的老宅,怎么不见我的身体了,我要贺辉在那守着,他为何不在而回家了呢?难道这赚钱比我身体还重要。”
鬼先生说:“先生被黑白无常带走,我偷偷跟了出来,待我回去看时,先生躺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想问贺辉怎么回事,但我和他们沟通不了,贺辉急急的收拾东西,带着我回来了,回来后就接了这个业务,他却跟没事人一样,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听鬼先生说完,知道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事得问贺辉才知道事情始末,现在贺辉在忙,我不急于一时,先看他做道场先,拐杖鬼忙帮我搬来一条凳子,让我坐下观看。
死者是某省一个姓熊干部的母亲,今天没做道场,他们在云门寺请来和尚,为他母亲念血盆经,这血盆经的由来是,阴间有个血盆地狱,血盆地狱里全是女鬼在那受苦,其原因是女人生产时的污血污了地神,还有经期的血带乱丢,流到河里,被善男信女舀了河水敬奉神灵,所以女人死了之后被关在这里受苦,每日吃那血污之水,如果不喝,便有鬼差强行鞭打灌服,在血盆地狱的女人痛苦不堪,只有死后家人持诵血盆经,才能超度亡者免受血盆之苦。
念血盆经必须吃斋,他家的血盆经是从上午念到下午,然后把经书放入纸扎的宝塔,傍晚时分放河边焚化,这场法事才算完毕,然后晚上才可以开荤。
化完宝塔后就是开咽喉,开咽喉原有经文,但龙城的开咽喉比较有特色,长长大篇,叙述各代将相名人,君王大臣,也就是说你权再高,官再大,终究一死,不要想不开不吃东西,此去黄泉路漫漫,喝足吃饱才有力气走路。开咽喉本来是晚饭前,倒不知今天怎么安排到现在,现在已经是十点了,也许是他家排场大,很多人在看热闹,所以推迟了。
我正看贺辉抑扬顿挫开咽喉,却有一个小孩拉我衣服,我开始没留意,还以为是谁家小孩,鬼先生猛然训斥他,我才知道他也是鬼,我看着他被鬼先生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