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榻之上,天子启满是疲惫的揉着额头,却还是压不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而在殿中央,丞相申屠嘉拱手跪地,面上神情满是哀戚。
很显然,君臣二人之间的坦诚交流,并没能取得什么积极地成果。
不知沉默多久,终还是天子启将手从额角放下,又极尽疲惫的长呼出一口浊气。
“丞相,怎么就不明白呢?”
“——吴王刘濞,是必定会反的啊?”
“——是必定会为王太子报仇的啊!!”
“杀死王太子的仇人,此刻正端坐在未央宫宣室正殿的御榻之上!!!”
“他吴王刘濞,怎么可能不暴起篡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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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那吴王刘濞,是父皇入继大统之后一手扶持,又是许其卤海得盐,又是允其开山得铜、铸铜为钱的强藩!”
“其国富,其民众,其兵强!!!”
“这般关乎宗庙、社稷的大事,朕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等他吴王刘濞叩关函谷,方后发制人吗?”
好话坏话都说了個遍,天子启已然是口干舌燥,只烦躁的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
只是申屠嘉仍旧是那副跪地拱手,满目哀创的神态,似是仍在祈求天子启。
“正是因为关乎宗庙、社稷,陛下,才不得不慎之又慎呐……”
“若是有万全准备,都不需要陛下筹谋布局,老臣便会一马当先,力主推行《削藩策》。”
“但如今的汉家,还万万承受不起一场波及大半,乃至整个关东的诸侯叛乱呐……”
这,便是说到了天子启和申屠嘉的第二个分歧。
第一个分歧,是天子启觉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申屠嘉却觉得谋定而后动,应该后发制人;
而这第二个分歧,便是天子启认为《削藩策》推行之后,基本只有吴王刘濞是铁定会反的,其他藩王则大都会观望。
只是作为丞相——作为汉家社稷实际上的管理者,申屠嘉更为深切的知道:齐系、淮南系诸王,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便愈发不受长安监管掌控的关东,又烂到了怎样骇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