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应该做的,是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才能不被皇长子揪着此事做文章。”
“尤其是陛下那里……”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刚要进入‘冷静解决问题’的状态,只三两句话说出口的功夫,先前那潮水般汹涌的烦躁便再度涌上心头,惹得王娡再度陷入先前,那六神无主的慌乱状态。
不能怪王娡没有城府,又或是不够稳重。
实在是皇长子刘荣打蛇打七寸——这个七寸,是特么用显微镜量出来的!
王娡很清楚:当今天子启,并没有所谓的头婚情节,亦或是其他方面的洁癖。
至少当年,在得知王娡入太子宫前便已嫁过人,而且还没正式合离便钻进了太子宫,天子启也只是大发雷霆之后,便没再多追究。
非但没追究,甚至还在事后温言安抚王娡,并再三表明王娡的婚史,不会影响天子启对王娡的情谊。
过去这些年,天子启也用三个女儿和皇十子刘彘的降生,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但不介意王娡的婚史,却并不意味着天子启,能接受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且至今都不知道其存在,又哐当一声从天而降的继女。
王娡很清楚:汉家的皇帝,眼里根本就容不得沙子,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欺瞒。
而当今天子启,又尤为个中翘楚……
“皇长子大张旗鼓探听金王孙的下落,金俗的事,大抵是瞒不住的。”
“——与其说是事儿‘瞒不住’,倒不如说是金俗藏不住。”
“毕竟皇长子十有八九,已经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
“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在皇长子告发之前,抢先去向陛下请罪……”
第无数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推演着整个事情的后续发展脉络,越说,王娡的心却反愈发杂乱了起来。
很难。
且不说这么做,究竟能有多大可能,可以得到天子启的谅解;
单就是眼下的状况,王娡想要见到天子启,也绝非易事。
——在皇宫中,除皇后之外的诸姬、嫔,都是没有资格主动请见天子的。
包括凤凰殿的栗姬,也同样不例外。
除了等天子启上门临幸或留宿,王娡根本没有第二种办法,能见到天子启的面。
原本是有的。
如果不是梁王刘武赖在宫中,王娡本是有不少办法创造‘偶遇’的。
但眼下……
“若不然,那金王孙……”
思虑间,弟弟田蚡低沉的话语声,将王娡的思绪短暂拉回眼前。
循声望去,见田蚡冷着脸,将手刀在脖颈位置轻轻一抹,王娡只当即皱起了眉头。
“陛下可不是金王孙那样的憨人!”
“皇长子这边刚派人查,金王孙那边便如此巧合的出了事——莫说是陛下,但凡不是栗姬那样的狗脑子,是个人便都能瞧出不对!”
“皇长子去查,尚且还只是那栗贲游走于街头巷尾,抓着行人挨个去问、去打听;”
“然若是陛下派人去查,那可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兄弟这些年做的生意,当真那般干净?”
只一句话,便让田蚡当即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打算,暗下稍一想,也觉得姐姐王娡说的有道理。
刘荣去查,与其说是‘查’,倒不如说是打听。
虽然查到问题是早晚的事,但好歹也需要点时间。
而这段时间,便可供王娡、田蚡姊弟二人操作,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可若是天子启察觉到了异常,那只怕是北军上午出的长安,中午到的长陵;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前,长陵田氏满门数百口,便要在渭水边排队掉脑袋……
“除了向陛下坦白,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陛下的性子,可从来都不曾和‘宽宏大量’四个字沾的上边啊……”
“阿姊此去,莫说是我长陵田氏——便是彘儿,怕也是九死一生?”
王娡自也明白这一点。
但王娡也同样清楚:这,是眼下唯一有可能破局的方法。
一如关外,已经骑虎难下的吴王刘濞一样:坦白,或许还能从宽,但若是放任事态发展,以至于让刘荣彻底踢爆这颗雷……
“夫人。”
“皇长子派了人来,正于殿外候着呢……”
殿门外,响起寺人阴柔的禀奏声,惹得殿内姊弟二人齐齐瞪大双眼!
满目惊骇的彼此一对视,终还是由王娡勉强维持住‘夫人’的体面,强作镇定的起身。
“来的是谁?”
“——凤凰殿总掌事:夏雀。”
呼~~~
没有从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