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不再抢札甲,又拿出了一摞图纸,岑迈自也是早就从先前,那惊怒交加的激动情绪中冷静了下来。
最后仅存的一丝幽怨,也随着刘荣这番坦白,而彻底消散。
再看了看手中的三件套图纸,岑迈终是一脸严肃的抬头望向刘荣,将手中的图纸轻扬了扬。
“有几件事,要和公子先说清楚。”
“其一:这些东西,哪怕是做出来,也不可能交到公子的手中。”
“究竟交付给谁,得看陛下的旨意。”
“——那是自然。”
岑迈话音刚落,刘荣便赶忙点下头,显然也对此早有预料。
便见岑迈紧锁的眉头稍一松,再道:“其二:正如公子所言,吴楚举兵谋乱,太尉不日便要率军开拔。”
“——未来这几日,少府上下,都会极其忙碌。”
“若非公子今日闹着一出,甚至就连我,此刻也本该忙的脚不沾地。”
“所以,这些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做,要不要这么急着做、做这么多——公子说了不算,臣也做不了主。”
“得先弄清楚这些东西的用途,再由专人评估之后,交由陛下定夺。”
岑迈句句有理,刘荣自也不无不可。
只是没想到:岑迈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到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单边马镫x2——双边马镫!
木制底座以皮革大致包裹——高桥马鞍!
唯独马蹄铁没办法现找,却也不影响岑迈再找来汉室最权威的骑兵专家:弓高侯韩颓当,来检验刘荣这几件新产品的性能。www.chenguangwg.me
“嗯?”
“双边马镫?”
作为韩王信的后代,又是自出生起便在草原长大,早些年才降归汉室的‘半个匈奴人’,韩颓当几乎是在看到那匹老马的瞬间,便立刻注意到了异常。
“这有何用?”
“马镫的作用,是供骑士借力上马——而且只有我汉家的骑兵会用。”
“匈奴人从小就学习骑马的技巧,根本用不到马镫。”
“可即便要马镫借力上马,也是单边就够用的啊?”
“——马镫在哪边,便从哪边上马即可?”
“何必……”
如是说着,韩颓当只不住的望向身侧,正满带着微笑,眼神示意自己‘试试再说’的皇长子刘荣。
见此,饶是对这双边马镫不抱期待,韩颓当终还是决定:给刘荣一个面子。
作为匈奴降将,尤其还是‘韩王信之子’这种具有极端特殊身份的降将,韩颓当在汉家朝堂内外的人缘,其实算不上太好。
也就是稍年长些的郦寄、栾布——两个老不正经的,念着当年和韩王信之间的情谊,才愿意带韩颓当这个‘故人之子’一起玩儿。
除此之外,韩颓当在朝野内外,别说是亲近的人,就连曾一同参加一场宴会的人,都找不出三五个来。
这对韩颓当而言,有好有坏。
好处在于:韩颓当人际关系简单,而且是过度简单,这让天子启很放心。
坏处也很明显:人,是群居动物。
无论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圈子里不被接纳,都会本能的产生危机感。
比如韩颓当,眼下只有郦寄、栾布两个‘忘年交’,这俩家伙又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纪。
万一哪天,这俩老不正经的也瞪了腿,韩颓当咋办?
万一有个万一,被下狱治罪什么的,岂不是连个帮忙说情的人都没有?
所以这些年,韩颓当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才能为家族的未来留下些什么。
——至少留下一些人脉,以免二三十年之后,家族就因为某个不屑子孙的缘故,落得个宗祠尽毁、家破人亡的下场。
对于皇长子刘荣,韩颓当过去的态度很暧昧:即不刻意亲近,以免犯忌讳,也不太疏离,以免会后悔。
而今天,难得有机会和刘荣生出交集,韩颓当自也乐得卖刘荣一个面子。
“该怎么夸公子呢……”
“唔……”
“就说双边马镫,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万一骑士不甚落了马,有双边马镫在,也就不必绕到有马镫的那一侧再上马,而是可以从随意一侧……”
如是想着,韩颓当便走到那匹老马前,抬脚踩在马镫之上,便身形轻盈的翻身了上马。
坐上那搞搞耸起于马背的高桥鞍上,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韩颓当便带着略显生硬的笑容,转头望向身旁不远处的刘荣。
“这马鞍不错!”
“坐着很稳!”
“我熟于骑术,感觉不太出来;”
“如果是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