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宗周已亡,礼乐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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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着诸侯之服,当是不想再触怒太后:”
刘邦表示:爷们儿就是喜欢红色,你咬我?
当这個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时间,太子太师申屠嘉便猛摇了摇头,旋即便恢复到方才,那垂垂老矣,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慵懒之态。
旋即便不顾百官公卿目光流转,一把拉过刘荣的手腕。
——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闲情逸致。
“皇帝怎又闹这么一出,平白让皇长子在百官公卿面前丢了体面不说,还给了我这老婆子这么大个下马威?”
“——是怕老婆子我食言而肥,会将颁出去的册立诏书再重新收回?”
“还是怕我这老婆子瞎了眼,便认不出我汉家的皇长子了?”
祭台上,窦太后与天子启并排端坐于台中央,看着前方的礼官朗诵着祭辞,嘴上不忘清冷的挖苦天子启一句。
听闻此言,天子启不置可否,只稍有些烦闷的深吸一口气,再和胸中郁气一同吐出。
倒是坐在天子启斜后方的刘荣,飞速用眼角撇了眼祖母的背影,旋即便压低声线,就势朝天子启的背影俯身一拜。
“儿臣年弱无知,失了礼数,罪不容恕。”
“父皇不与儿臣计较,宽仁慈爱;”
“儿臣,谨拜谢……”
虽是没直接和祖母搭话,却也算是隐晦的表明了立场:老爹做得对!
至于皇祖母,好歹奉常的礼官正在祭天,皇祖母还是少说两句,专心、虔诚的为天下人,向社稷祈福吧……
“倒不愧是皇帝的儿子。”
“就连这话里话外的阴损,都是打自娘胎里,便带在血脉里头的……”
如是一声暗讽,窦太后也终是没再多说,恢复到平日里那凄苦惨然的模样,静静‘观摩’其礼官正在进行的祭祀。
既然是祭祀,那边必定是枯燥、乏味,又极为费时。www.fengwu.me
久到窦太后都挪了好几次身子,天子启也额角冒出虚汗——就连刘荣都有些坐不住了,祭礼官才终于结束‘祈福’祭祀环节。
到这里,籍田礼便算是结束。
按照惯例,天子启便可以起身,扶着母亲窦太后走下社稷坛,而后在百官公卿的夹道恭送下,乘车回到长安城。
只不过今日,情况却稍有些特殊。
——今日籍田礼后,还有另外一件事,同样需要走一道‘祭天’的程序。
“昔者,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祭台之上,天子启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上前几步,再次来到祭台南侧边沿。
再度居高临下俯瞰百官公卿,却并不再是朗声高呼,而是以正常的音量开口道:“商汤以七十里的土地,终得立殷商;周文王以百里的封土,而立周国祚。”
“——朕听说:这是因为商汤、周文王的圣明,才可以用那么小的土地,便最终建立那般宏大的功绩。”
“朕,很认同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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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商汤的圣明,如果可以让后世子孙得保宗庙,又怎会有商纣失了殷商宗庙?”
“若周文王的遗泽,可以庇佑后世子孙延存国祚,又何来秦之虎狼篡逆,覆了宗周社稷?”
依照惯例,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摆出一些事实依据,算是作为开场白,也算是援引往事,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待这番话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天子启才将话题引入正轨。
“在朕看来,汤、文的贤明,并不能让商、周的国祚长久延存。”
“真正让他们的社稷长久存续——尤其是让宗周享国八百年的,恰恰是饱受诟病的分封之制。”
“——历朝历代,包括宗周的先例,如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又列国相王等故事,以及我汉家于高皇帝年间的经历,都说明分封制的弊端,首在不可封异姓。”
“宗周遍封诸姬宗室为公、侯,也确实是周室享国八百年,最为重要的根基。”
“朕祖高皇帝,更曾于元勋功侯斩白马而誓盟:非刘氏,不得王!”
···
“有宗亲血亲相助,周天子才能统御天下、号令诸侯;”
“我汉家承周社稷,不效仿这样的善政,难道要反去学残虐的秦王政,将全天下都化为郡县、都归朝堂所辖吗?”
“——秦王政的做法,是朕很不愿意采取的。”
(王政之法,朕甚不取)
“所以,按照太祖高皇帝时便有,并为我汉家历代先皇沿用的祖制,遍封朕诸子为王关东,以为天子羽翼。”
“又今日春耕,恰逢祭天籍田,便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