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必定要没落,那留给外戚家族的选择,其实也就剩下了两个。
——是向吕氏外戚那般硬着陆,甚至直接就在空中爆炸解体?
又或是像薄氏那般,毫无准备的突然着陆,虽然算不上硬着陆,却也是毫无征兆的衰败?
栗仓最终的选择是:绝对软着陆。
提前交好下一代太后家族,并好声好气的平稳交接权利,润物细无声的退出汉家的政治无奈,乃至华夏历史舞台。
这样的智慧,让刘荣无比的欣慰。
自然,也就有心出手,帮这个堂兄一把……
“再给栗仓多带一句话。”
“——秋七月,朝堂或会招关中良家二十万,北上燕、代御胡。”
“羽林、虎贲二校虽还未练成,但朕曾常闻: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
“没见过血、没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就算操演的再威武,也终归不过是花架子。”
“让栗仓着手准备,从羽林、虎贲二校,挑出年十七以上,且较左右更悍勇者各五百——共计千人,暂编为观战受教团。”
“由栗仓亲为将,于秋七月率部北上,以历战阵。”
有些话,说个含糊其辞,便已经足够了。
就好比刘荣这番话,只要传到栗仓耳中,栗仓身边就必定会开始有人拱手道贺,提前祝贺栗仓即将获封为侯。
——外戚恩封侯,是从太宗孝文皇帝开始,汉家短时间内不会消除的政治潜规则。
栗氏一族,刘荣必定是要封一到两个外戚侯的。
与其随便拉个堂亲,还不如封给栗仓。
再给栗仓一个证明自己,为日后获封为侯扫除非议的机会,更是会让日后的栗仓腰杆更硬、更直。
剩下的,就全靠栗仓,以及栗氏一族的造化了……
“怎还不见河间王?”
在十里亭等待许久,始终没能等来二弟刘德的王驾,刘荣下意识便开口发问。
却见身侧,宦者令葵五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而后便快步朝亭外走去。
许久,才带回一个让刘荣哭笑不得的消息。
“禀陛下。”
“河间王、临江王沿经新丰,遇到了江都王,被江都王强拉着用朝食。”
“直到鲁王面赤江都,四王这才起驾,赶赴长安而来。”
“眼下,尚有十五里路……”
听闻此言,便见刘荣深吸一口气,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负手眺望向远方。
有年头没见到弟弟们,刘荣也有些思念曾经,哥儿几个在凤凰殿搓麻将的日子了。
只是已经贵为天子,刘荣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弟弟们,不再是单纯的兄弟,而是更多了一层‘君臣’的身份。
以何面目迎接入朝觐见的弟弟们,刘荣早有成竹在胸。
只是此刻,刘荣却难免有些唏嘘感怀。
“当年一别,竟然是朕,最后一次见到‘弟弟’们;”
“往后见到的,便只有我汉家的宗亲诸侯、先帝所封的诸位藩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