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监刚刚听说,上面有个步军副都指挥使的职务刚刚出缺,他当这个兵马都监已经快五年了,一直没有升迁,这一次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想当官必然要给上面送钱,最少也得两万两银子。
他俸禄不多,加上花钱大手大脚,光妻妾就有十几个,五十多个家口需要他一个人养,他手头上也不宽裕,所以,他想到了高衙内。
他来弄钱,本来是心里有些发虚,他也知道这些年高衙内不与他来往的原因,可是今天一见高衙内见到他竟然行此大礼,他多少有些意外。
张都监赶忙搀起高衙内,“贤侄,咱们两家多年的世交,你何必这么客气呢,来,坐,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寒暄客套的话后,高衙内直接了当地问:“叔父大人,这次找小侄有什么事呀?”
张都监长叹一声,先哭了会儿穷,接着说现在有了个步军副都指挥使实缺可以顶上,但是现在他没有钱上下打点,所以,想来借一点。
张都监这次特别强调了是“借”,等补了步军副都指挥使的实缺,弄到了钱就还上。
高衙内点了点头,问,“叔父想借多少钱?”
张都监先伸了两根手指,马上又多伸了一根,“大概需要三万两。”
高衙内看在眼里,淡淡地一笑,“叔父大人,虽说小侄也有些买卖,可是最近这生意呀是越来越难做,人吃马喂的都需要钱,小侄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闲钱,不过呢,既然叔父大人亲自来借,小侄也不能让叔父大人白跑一趟,所以呢……小侄只能借给叔父大人一万两。”
张都监连忙点头,“行行行,余下的我再去别处凑凑,或许能够。”
高衙内嘴角轻轻一咧,“叔父大人,我们两家是几代的世交,现在我帮了你的忙,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
张都监眉头一皱,“贤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呀?”
“我听说叔父大人治下有一个军器少监叫鲁达的,是吗?”
张都监大约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高衙内抬手做了个“切”的手势,咬牙切齿地说:“我想烦让叔父大人帮我设一条计结果了这人。”
张都监一惊,问道:“怎么,你跟这个鲁达有仇?”
高衙内点点头,“他还有个结义兄弟叫林冲的,与他沆瀣一气几次坑害小侄,小侄想着麻烦叔父大人先结果了这个鲁达,去了林冲的一条膀臂,然后小侄再寻机结果了林冲。”
张都监捋了捋胡子,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贤侄,这个鲁达虽说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可是那毕竟也是朝廷命官,擅杀朝廷命官的罪过可不小呀。”
高衙内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淡淡地一笑,“这个无妨,如果叔父大人帮了我这个忙,这一万两银子,就当我孝敬叔父大人,不用还了,这样如何?”
张都监转了转眼珠,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一个绝世无比的美人儿带着一个小丫鬟从门口经翩然而过,仿佛梦中的仙子一般,张都监不由得顿时呆住了。
半晌,张都监才指着门口问:“贤侄,你不会是又娶了一个妾吧?”
刚才打门口经过的正是李师师,高衙内早看出张都监这个狗官垂涎欲滴的样子,怕他来强要,连忙说:“正是,正是小侄刚纳的一个妾,叫李师师。”
张都监百般遗憾地说:“唉,贤侄你真是好有艳福呀,要是我也能娶这么绝色女子为妾,我这个步军副都指挥使的官都不要了,天天在家里和她快活。”
高衙内摆摆手,“远看着还行,近看着不过是个山野村妇,不值一提。叔父大人咱们还是说整治林冲和鲁达二人的事儿吧,你要是帮我弄成了这件事,除了这一万两,我去勾栏里给叔父买个绝色的粉头送到叔父府里。”
张都监摆摆手,“那些勾栏里的腌臜货,千人骑万人胯的,我不喜欢,我喜好清白的女孩子,这样,如果你再遇上像刚才那种姿色的,替我选一个,好不好?”
高衙内心里冷笑,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这么说叔父大人是答应喽?”
“嗯。”张都监也点点头,“不过,贤侄啊,这官场上办人与民间大不相同,不能太直接了,需要徐徐图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都监之所以这么说,是给高衙内留着想头,然后借这个想头可以慢慢地再敲他几笔钱。
“叔父大人,小侄怎么说也在官场呆过,这个道理小侄是懂的,不过还是烦谢能快些处理。”
张都监点头。
高衙内见事情有了着落,马上让平茂去账房拿了一万两的交子给了张都监,并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府去。
张监都临出府还四下寻找,希望能再看一眼李师师的芳踪。
这张都监骑着马,在两个随从的陪护下往家走。
张都监满脑子都在转李师师的倩影美姿,突然他心头一动——不对呀,刚才那个女子明明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那高衙内怎么说是已经纳了妾呢?是不是高衙内这个小子骗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