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的官场上,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员与官员之间也非常重视品阶和职务,如果高于自己就奉承拍马,如果低于自己就轻视怠慢。
而这蔡攸家里正妻刚刚亡故,为了接近皇室,他一直想着娶赵幼悟为妻,几次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希望皇上能替他做媒。
现在蔡攸见这林冲身上只是一套五品官服,却见赵幼悟如小妾一般替林冲剥虾,心中早打破了五坛老陈醋,所以才这么故意问林冲,就是为了羞辱一下林冲。
林冲听他这么问,淡然一笑,“林某不过是个五品的散官,并无实职,只是个小买卖人而已,蔡大人见笑了。”
蔡攸见他是五品官已经瞧他不起了,又听说他是个无实职的散官,更是一脸的不屑,哼了一声,“林大人,你知道吗,在我们京城里,四品以下的官都不叫官,不可是小吏而已,林大人这么受公主青睐,想来一定是有大学问,可否赐教一下本官。”
林冲听出蔡攸对自己的轻视之意,也看出他这是要当众羞辱一下自己,轻轻地放下筷子,看着蔡攸坦然道:“我知道蔡大人一门个个是高官,学问嘛一定是八斗之高,不过,我在民间却听说一个故事,是说前朝的一位宰相家的,也是姓蔡的,不知蔡大人要不要听一下呀?”
蔡攸微微一怔,“什么故事?”
赵幼悟要替林冲助威,连连拍手,“好呀,好呀,我也要听故事,师父你说。”
林冲扫了一下众人,朗然道:“只是故事,真的假的,各位不要当真,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对于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颇有意义。”
其他三个人见他非常严肃,加上公主也要听,都竖起耳朵听林冲讲故事。
林冲说道:“故事是这样的,说是某年殿试的一个状元公学问非常得大,这位蔡相爷深羡其才,请他到府里给蔡家的公子们当先生,可是这位先生呢天天在府上吃喝玩乐,并不教授学问,蔡家公子们有些不满,有一位公司就问他,先生天天在这里并不教授我们学问,是何道理?
那位先生懒懒地问:‘公子要学什么学问呀?’那公子说:‘当然是保国安邦,经济天下的大学问啦?’
那先生摇摇头,笑道:‘公子,在下官看来你父蔡相爷现在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你们并不需要学什么保国安邦,经济天下的大学问。’
那公子就好奇地问:‘那先生认为我们学什么学问好呢?’
先生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字。”
说到这里,林冲扫了下众人,“你们知道这先生写的这个字是什么字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
蔡攸想了想说:“应该是‘忠’字吧?”
林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忠’字,是‘跑’字,逃跑的‘跑’”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蔡鞗问:“为什么中‘跑’字呢?”
林冲直起身子,又扫了一下众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当朝宰相权倾朝野,把持权柄几十年,可是这权柄是皇家的呀,天下和社稷都是皇家的,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太子的位置何在呀?”
蔡攸和蔡鞗两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
虽然刚才林冲说这个故意是前朝的事,可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不正是蔡京的写照吗,现在朝野之中有许多人正在暗中联络太子赵桓“倒蔡”,而且赵桓以及他的那些亲信一直把蔡京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除掉他而后快。
蔡家兄弟听了林冲这话,怎么能不心惊肉跳?
林冲见蔡家兄弟脸上变了颜色,心中暗笑。
他接着故意用低沉的语调说:“那相府的几位公子听了,都大为骇然,请教这‘跑’字的要诀在哪里,那先生说:‘要诀就是有官的赶紧辞官,最好是跟蔡家划清界线,远走他乡,去天涯海角,到时候大厦倾覆,大风刮来,也不至于死于葬身之地!”
蔡家兄弟听了林冲最后这话,脸都紫了。
他们两个现在在朝堂之上,一个是小蔡相,一个是皇上的宠臣,都是高官显贵。
他们听得出来,林冲这是在警告他们,别以为现在仗着老爹是当朝宰相做着高官,享着厚禄,一旦哪一天皇上驾崩,太子继了位,绞除蔡京,他们俩个一定会死无丧身之地,弄不好还会弄个满门抄斩,灭家灭族。
林冲的故事讲完了,满桌子的人不说话,尤其是蔡家兄弟脸一时白一时黑,都是无比沮丧和惊恐的样子。
童贯看着蔡家的两位公子让这个林冲一番话吓成这样,心中暗笑,并对这林冲另眼看待,更觉得这个林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小小的一个五品散官,只几句话就把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蔡家兄弟吓成这样,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他见气氛十分尴尬,轻轻地鼓了鼓掌,对林冲说:“林大人这个故事虽说讲的是前朝的事情,可是也是警醒我们本朝这些当官的呀,寓意深刻,发人深醒呀,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