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宋蕴又气又急,恨不得指着宋柏轩的鼻子骂一顿,但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匆匆忙忙的摸向袖中。
正当此时,莫绫悄无声息的从夜色中出现,手里提着根棍子:“姑娘别慌,我去救老爷。”
棍棒虽长,却远不及剑刃锋利,没过几招,莫绫便隐隐落了下风,而被剑刃所指的啸天亦处处受限,身上已染了血迹。
“莫绫,接住!”宋蕴猛地将瓷瓶掷出,莫绫匆忙避开剑刃,手中长棍挥出,精准的砸破半空中的瓷瓶。
瓶身迸裂,瓶中的香粉洋洋洒洒从半空飘落,一阵奇异的香气将众人包裹。
黑衣男子迅速捂上口鼻,却已是迟了,头脑止不住的发晕,四肢酥软,连剑都要拿不稳,最终摇摇晃晃,“嘭”的一声栽在地上。
宋柏轩的脑子同样在发晕,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中毒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何在昏迷前一刻,竟看到素来优雅贤淑的女儿夺了自己的木杖捶人。
肯定是中毒,肯定是幻觉,是假的……
宋蕴拎着木杖狠狠地砸向被迷晕的两名男子,直到双手被木杖磨得泛红才不甘心的停下。
她不敢想象前世的父亲究竟是如何死去的,更不愿想他当时会是何等痛苦与绝望。
“父亲……”宋蕴哭红了眼,丢下木杖,无力的跪在宋柏轩身侧。
她的父与母将她带到这世间,予她一身血肉,予她一副躯骨,可在前世,却从未与她谋面,还要双双因她而亡。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被她连累至此?
“姑娘,别伤心了,”莫绫一脸担忧,无措的站在旁边,接着心一横把剑递给她,“您要实在伤心就把他们杀了吧,我现在就去挖坑,大火一烧土一埋,保准什么痕迹都不留。”
“……”
宋蕴的悲伤缓缓止住。
莫绫已经利索的拿起另一把剑,在两个黑衣人身上比划:“姑娘,你觉得从哪儿下手比较解恨,我替您来。”
宋蕴:“……捆了吧。”
是了,痛苦无用。仇恨与伤口无法被时间抹去,只有自己亲手一点点讨回,才会觉得解脱。
前世仇,今生恨,她全都记下了。
莫绫颇为惋惜:“姑娘制这一瓶毒香可耗费了不少银两,只把他们捆起来,太奢侈了。”
宋蕴轻笑,眸底却一片冰寒:“留着他们自然有用处,你可知兹阳县县尉是谁?”
莫绫摇摇头。
宋蕴漫不经心的走到篝火边,拨弄着堆积的干柴,将熄的火焰猛地跃起,吞噬掉半边夜色。
“前太子太傅嫡孙,陈不逊。”
第二日,宋柏轩从沉睡中醒来,回过神,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宋蕴正安静的坐在将熄的篝火边,在她身侧,铁蛋捧着一根烤兔腿啃得满脸油。
宋柏轩一时怀疑自己尚未从幻觉中清醒。
莫绫跟他打招呼:“老爷,吃烤兔子吗?”
宋柏轩看向她手中烤得焦糊的兔肉,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他连忙摇摇头:“不了,你吃吧。”
他年纪大,牙口怕是吃不动。
莫绫只好遗憾的把烤兔子分成两半,一半给了铁蛋,一半给了受伤的啸天。
宋蕴抚平裙摆上的褶皱,起身笑笑:“既然父亲醒了,我们就快些下山吧,乡亲们寻了一.夜,怕是要急疯了。”
她昨晚倒也想过下山去传信,可山峰险峻,夜色颇浓,又怕贼人不止这两个,只得跟莫绫打起精神守了一晚。
宋柏轩望着被五花大绑的两名黑衣人,仍有些回不过神。他以为宋蕴是再娇气不过的小女儿,好端端的遇上劫匪少不了要惊惧胆颤,却不曾想她无比镇定,还有心去抓兔子烤来吃。
可见她过往的十几年侯府生活,倒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顺风顺水。
宋柏轩持着木杖走在后头,见莫绫拖着两名黑衣人,忽而想起昨晚偷听到的对话,他心底一沉,问道:“你们昨晚说,那位贵人要宰了谁?贵人又是谁?”
慈水村地处偏僻,少有人至,往前翻几百年,最有名的也不过是一个九品县令,芝麻大小的官,远称不上是贵人。
如今能称得上是贵人,又恰好与慈水村有关联的,只有一个赵晴云,以及她身后的平阴侯府。
难道……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