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笑着安抚他:“父亲不必担忧,陈大人虽行事不拘小节,却最是公正清明,若没有前年那场祸事,他本该任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宋柏轩心头微动,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影,在大盛朝,如果说还有谁年纪轻轻便能胜任大理寺卿一职,恐怕也只有一位。
当朝国子监祭酒嫡子,前太子太傅之孙,被誉为“小青天”的陈不逊。
宋柏轩稍稍松了口气,可接着脸色就古怪起来,陈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世家大族,尤其重视对族中子孙的培养,陈不逊更是小小年纪便传出了清名,可谁能想到,他私底下竟是这般……简直毫无君子仪态。
即便如此,宋柏轩也没有怀疑陈不逊的能力与手腕,此事若交由陈不逊审理,必定能揪出背后真凶。
可抓到背后真凶之后呢?他会伤心,他的女儿亦不会好过,但如若不再追究,他们父女俩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宋柏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手臂抬起后又无力的垂落,微微颤抖着。
是他太没用了。
堂堂三尺男儿,读遍经史子集,循从君子道义,却不能护住自己的女儿。
“那就好,”宋柏轩轻声说道,“陈大人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会的。”
昨晚在山上呆了一.夜,几人早已疲乏不堪,匆匆吃了些早饭便回房补觉。
卫辞躺在榻上,却无半分睡意,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在门口看到的画面。
他于这份婚约并无多少期盼,但得知是她时,明知不可能成真,却还是难掩心中那丝隐秘的欢喜。可今日见了陈不逊,他方知与她相配的人该是何等模样。
或许他该找个时机与恩师说清楚,悄悄毁掉这门婚事,免得叫师妹知晓了左右为难……
“汪!”啸天的叫声打断了卫辞的思绪,他偏过头,猝不及防扑了满脸狗毛,还有浓郁的血腥气,以及一丝熟悉的淡香。
卫辞蓦然睁开眼,按住啸天乱蹬的后腿,视线落在那方被鲜血染红的绸帕上,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是师妹的帕子。
染了这么多鲜血,已然是不能再用了,且不提这方绸帕价值几何,只帕子本身便已叫他开始头疼。
一个女子的贴身物件,怎能随意流落在外,还用在一条凶犬身上?
但这条凶犬昨夜格外勇猛,护了恩师性命。
卫辞叹了口气:“罢了,只是暂时借用,你可千万要记得还回去。”
啸天摇摇尾巴,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脑袋一歪,枕着卫辞的肚子睡着了。
消息传回平阴侯府时,吴氏正在礼佛。
听完消息后,檀木制成的佛珠崩了一地,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不敢起身。
吴氏深吸一口气,重复道:“被官兵抓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一群乡下的泥腿子会报官 ,那两人被活捉不算,还偏偏落到了陈不逊手中。
“不能留了,”吴氏闭上眼,“动作快些,莫让此事传出去,平阴侯府不能留有这种污点。”
虽是阴差阳错将女儿错换,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无法抹去,宋柏轩必须死,却唯独不能死在侯府手中。
房门外响起少女轻快的声音:“母亲,快尝尝我新煮的茶,嬷嬷都夸我了。”
赵晴云快步走进来,脸上难掩兴奋。
吴氏不好拒绝女儿的美意,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尝了两口茶,却没品出任何滋味。
赵晴云迫不及待的问:“母亲,怎么样?”
她知道宋蕴习得一手煮茶技艺,在侯府时,常常煮茶给母亲吃。今日嬷嬷夸她进步极快,滋味想来也是不差的。
吴氏脸上笑意勉强:“不错,晴云啊……”
她想找几句话夸夸自己的女儿,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块暗红的胎记上,格外刺目,让她半句话都说不出。
为何她的亲生女儿没有一张绝色的面容,为何上天如此不公,为何非要让她如此作难?
吴氏抬手轻轻抚过赵晴云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落在那块胎记上,顿住:“我会寻遍天下名医为你诊治,绝不会叫人看轻了你。”
赵晴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睑低垂,掩住眸中翻涌的情绪,乖巧应声:“我都听母亲的。”
生来便是这样的一副容貌,怪她么?
明明她才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