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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三十七年的科举在沉默到近乎诡异的氛围中落幕。www.dongli.me
时隔多年后,哪怕改朝换代,时过境迁,满京城的桃花一夜光秃坠落埋于兵骑铁马之下,在场之人依旧记得那日应龙台的红幔,与台上肆意张扬的北燕姑娘。
这场让大楚面上蒙尘的比试并未传扬出去,只是武举的榜首悄然变换成为魏长海,无人对这个结果有疑虑,也无人肯再提及当日之事。
陈元一消沉数日,将自己锁在酒楼之中,在外人看来即使失去了双科状元的名号,陈元一如今的成绩已是灿烂夺目,顶多就是从“全京最想嫁的人排行榜”中掉到了第二名而已。
可陈元一心中明白,这个看似小小的变化却会影响着之后的一切。
最多七日,此次中举之人去处将有揭晓。
皇帝还会放心让自己北征吗?
这在陈元一心中是个未知数。
那个在台上的燕人女子……陈元一靠在昏暗无比的客栈内,将古书上记载地每个人都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却依旧不得知此人身份。
她到底是谁?!
“卖糖葫芦喽——”
听到充满生机活力的叫喊声,陈元一的心更乱了几分,他起身将窗户死死关上,一头栽倒在了床上。www.haohanxiaoshuo.com
天色一点点将屋内浸没,陈元一苦闷的思绪逐渐涣散,神思被一阵从窗隙溜进来的风吹散。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回到了应龙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在为他高声喝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燕女。
燕人女子神色怆然,一头如瀑布般墨黑的头发柔顺地搭在她的肩上,由于方才的比试,她的外衫若隐若现地掉落,看上去弱不禁风又露着一股专属于燕人的坚韧。
他一步步逼近女子,抬起女子的下巴,一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拂去——
然而下一秒画面突然一转!
倒在地上的不是女子而是自己,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甩剑折枝,笑眯眯地将那抹桃红挂在了自己耳边。
底下的加油助威也全然变成了嬉笑之声,魏长海在笑、王忆之在笑、皇帝也在笑,安玉和二丫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台下,全都在抿着嘴笑话自己!
“哪里是状元郎?分明是绣花匠!”稚子青涩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死死扎在陈元一身上。
“真的丢大楚的脸!”皇帝一甩奏折,失望无比地眼神仿佛直言着陈元一不堪重用。www.ningjuyd.com
“早知你这般废物,就不该与你定下婚事。”二丫笑着笑着突然哭了,恨恨地盯着耽误自己终身大事的陈元一。
画面的最后是那个燕人女子,她的声音与楚、燕之人皆不同,懒怠地少年之音响起,她轻轻抚摸着陈元一额前的桃花枝。
一阵冷汗激得陈元一瞬间从梦中惊醒,他直直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拖动着发软的脚步,他将窗户一下推开,感受到光亮重回屋内,陈元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无论你是谁,我定会找到你。”这个女子是打破古书的关键,陈元一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的目光突然出现了一角粉红,是街边的桃花出墙,顺着枝干爬到了陈元一的视线范围内。
陈元一面无表情,只是“砰”地一声将窗关上。
该死的桃花,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
*
鹰钩鼻与大小眼愿赌服输,趴在床底下将此次带来的宝物搬出,萧小河靠在他们二人的榻边,一阵晕眩传来。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萧小河感觉自己比平时睡得更久,也更容易感到困倦,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形。
她缓缓闭上双眼,脸色不知不觉发白起来。
“您没事吧?”铁向褴关心地摸了摸萧小河的脑袋,正常的温度并未让铁向褴放下心来,反而是更加忧心忡忡。
“有事,晕的要死了。”萧小河毫不客气地将床上被子扯到了自己身上,将铁向褴的胳膊当做出气筒捏掐。
铁向褴被掐得眼泪汪汪,还不忘关心萧小河:“小姐是不是被吓着累着了,实话实说,陈元一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柳公子看得都要吓死过去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吹嘘起陈元一来。”萧小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没什么异常,“对了,那个为我加油打气的人是何人?”
“加油打气——”铁向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笑道,“正是我之前与小姐聊的那个王忆之,此次他身居甲中,应该能有个小芝麻官做做,不过听说他想参军呢。”
“是他啊。”萧小河难受地笑了起来,“陛下想必又要焦头烂额了。”
“您先别管陛下了。”铁向褴扶着萧小河躺了下来,底下的大小眼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