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脸妇人是原身的舅母江秀芬,身材干瘦,吊梢眼,一脸刻薄相。
最开始在门外骂骂咧咧的人就是她。
楚棠跳河撞了脑袋,几天下不来床,江家地里的活儿少个劳动力,家里的琐事也没人干。
她早就心生不满了。
“好了,棠丫头能醒就是好事。”
一旁穿着厚布袄子的江老太打断了江秀芬的抱怨,心疼带着些许责怪看向楚棠:“只是下回别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宁宁对象再好,那也是她的本事,咱别学外头不干不净的女人,眼高手低,多臊人啊。”
话里话外都暗示楚棠配不上。
如果说江秀芬的算计在表面上,那么江老太则是面甜心苦,长了张慈眉善目的脸,却引着江秀芬这头恶犬狠狠嚼碎了楚家姐弟的血肉骨渣。
楚棠饿得头晕眼花,渴得不行,没工夫和这对婆媳过招,先去堂屋给自己倒了碗水一口喝干,总算回了点血。
江老太跟了过来,嘴里还在劝:“你舅妈就是说话难听,给你找的人家也不比谁差。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纪大好,会疼人,你这是去城里享福!”
看着紧跟过来的江老太,楚棠擦了擦嘴,纳闷道:“这么好,怎么不叫江宁去?”
江老太下意识皱眉:“我们宁宁怎么能——”
江秀芬给楚棠说好的人家是镇里的张屠夫,有点儿小钱,但大字不识两个,油头大耳,沉迷酗酒。据说曾经还打死过一任老婆,关了几年又给放出来了。
这种劳改犯怎么配得上宁宁?
“你舅妈就是说话难听,给你找的人家也不比谁差。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纪大好,会疼人,你是去城里享福当少奶奶呢。”
江老太心里有点不痛快,只是她向来精明,面上不显,抹着眼泪哭道:“妮啊,两家人亲事早就谈好了,姥姥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实诚人,你不能中途反悔让姥姥在外没脸啊!”
江秀芬也在外面拍着大腿,指桑骂槐道:“我的娘哟!养了对儿白眼狼,在家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没往家里拿一分钱,还尽做些没脸没皮的事,为难自家长辈,丧良心啊——”
这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轮流开始道德绑架。
难怪这些年把楚家姐弟拿捏得死死的。
要是原主坐在这里,兴许还会被绕进去,当真纠结起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然而坐在她们面前的人却是个凡事先找别人问题的资深职场人。
楚棠拧着眉头:“不对啊,我怎么上次听见舅母说,对方给了两百块钱?我卖身的钱都收了,可不兴张口闭口污蔑我没往家里拿一分钱啊。”
“......”
江秀芬的一通说骂戛然而止,好半天才挤出句话:“......什么卖身不卖身的,那叫、那叫彩礼!”
“我明白了。”楚棠扭头,略有些羞涩地问江老太:“既然是彩礼,又是门好婚事,那姥打算给我准备多少嫁妆?”
江老太脸色僵了僵,耷着张老脸为难道:“妮啊,你表弟最近在相看个好姑娘,对方张口就要六百块彩礼。”
“姥姥哪里还拿得出钱给你陪嫁?”
“这不是要姥姥命吗!”
“这样啊......”楚棠深受触动,点头道:“确实不容易,那算了吧。”
按说她这么善解人意,江老太该放心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棠那双今天似乎格外黑亮的眼,她反而疑神疑鬼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江老太刚投去狐疑的眼神,就听楚棠理直气壮道:“陪嫁可以不要,这几天总得让我好吃好喝养养身子吧?”
江老太还没说话,江秀芬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来教训楚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贱蹄子还想吃啥!
扁担炒肉吃不吃??
然而人还没碰上,楚棠就虚弱地倒向了江老太:“我怎么觉得这么晕呢,脑仁突突的疼,姥,我好难受,我还能不能坚持到嫁人......”
楚棠倒不是装病,她这副身子当真虚弱的过分,昏迷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她才说上几句话,就有些接不上气儿了。
她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江秀芬虽然看着瘦,却是个干惯了活儿,手劲大。
就连老婆子,她都不一定能打过。
她要是反抗的态度过于激烈,只怕江家这一伙黑心眼的人宁愿直接给她绑了送去屠户家,也不愿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