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战阵的人,都明白军刀一旦在战场上不得不出鞘,将代表着怎样惨烈的局面。
听完队长的话,所有人都沉默的退了下去。
没有人去擦拭自己的军刀,他们找到一个背风的角落钻进去,便闭上了双眼。
他们都清楚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最后得以安眠的夜晚。
队长挑了个视线最为广阔的地方盘膝坐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夜空下的那座军镇。
土黄色的沙袋,早已被热血染红,高高的堆起,如同血红色的幕布。
其间灯火湮灭,黑沉沉的如同一张巨口。
小六一屁股坐在队长身边,从包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递过来:“队长,日子再怎么苦,总还是要吃点儿东西的是不是?”
队长回过神来,刚摆了摆手,小六抢先开口。
“兄弟们都已经吃过了,这是最后半块,队长你就别推辞了,明天兄弟们还得指望你呢。”
看着小六在夜色里熠熠生光的眼神,他的心微微一软,接过了那半块饼干。
他吃的很慢,每吃一口,就喝一口水,然后等上几秒才吃下一口。
连他自己都忘了这是谁教给他的方法,说是这样吃东西能够让身体尽可能多的汲取能量。
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了那个侵略如火的传奇身影,肖队长听过这个解释之后,轻蔑的冷笑一声。
“教你这个办法的人,肯定是一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的学院派。在真正的战场上,能有个进食的时间就该感谢老天爷了,炮火子弹可没工夫等你细嚼慢咽!”
说着,肖队长掏出半块压缩饼干狠狠的塞进嘴里,嚼了三两下便咽了下去,旋即起身,继续掠向前方,清扫阻碍之敌。
“肖队长,如果有你在,那该多好?群敌环伺,孤军奋战,我是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将自己的兄弟一个不缺的带回去,肖队长,如果是你,你肯定能吧?”
队长默默的呢喃着,泪水滴在压缩饼干上,渗了进去。
恍然回过神,他奋力的将手上的饼干塞进嘴里,无比费力的咀嚼。
小六被队长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赶忙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去。
“队长队长,你慢点儿吃,喝点水,别噎着了。”
小六捶击着他的后背,闷响里,队长抬手挡下了水壶,奋力将粗粝的压缩饼干咽下。
“我没事,水在沙漠里可是能够救命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那队长你……”小六指着他唇角溢出的一滴鲜血,声音都有些颤抖。
队长随意的抹去,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不碍事,只是当初那个人忘了告诉我,战场的所有经验,都是用鲜血作为代价换来的。还好,我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
小六听不太懂他的话,但能感觉到队长整个人的气场和方才发生了剧变,似乎瞬间无比自信起来。
“队长?”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
“小六,你去沙丘下面,把那些人的上衣都扒回来。”
“啊?”听着队长那有些无厘头的命令,小六一愣,“队长,我们又不用伪装潜伏,弄他们的军服干什么,而且大部分都是破的。”
队长微微一笑:“小六,去做吧,最迟后天,你就会知道那些破衣服的用处,说不定就能救了兄弟性命。”
听到能救兄弟性命,小六再不迟疑,叼着军刀就顺着沙丘的背风坡滑了下去。
队长平端起枪,在沙梁上负责就警戒,就如同肖队长当然那样。
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无比的安心,队长看着在夜色下忙碌的小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肖队长,不管怎样,我会为了华夏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会尽力不让任何一个兄弟死在我前面!”
肖宇当初的信誓旦旦,他没有做到。但他一定希望这个小队长能够做到。
乌云遮月,狂风卷过沙梁,独立据枪的身影,孤绝而雄壮!
肖宇在温热的水雾里沐浴,感受不到今夜的狂风,他的手轻轻拂过自己满身的伤痕,最痛苦的是,他记不起这些伤痕究竟从何而来。
“这一道伤痕还真是深啊,再用点儿力,估计就能把我整个给劈开了。”
他戏谑的打趣着自己,眼底却满是平静。
“还有这个,看伤疤应该是三棱军刺的伤口吧,小爷我还真是福大命大啊,这都死不了?”
肖宇干笑一声,从浴缸里起身跨出,浴巾扎在腰间,那满是伤痕的精壮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他缓步走到镜子面前,背后氤氲的水雾如影随形:“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妞,有没有把房顶都给掀了,哎,小爷我也是可怜啊,能躲的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啊。”
他擦拭着头发,不经意的抬头瞥见镜子,整个人猛地一愣。
水汽沾在镜面上,覆上了一层浓白,可在镜子的中央,却有着一个非常古怪的透明图案。
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