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诚惶诚恐的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磕了个头:“大老爷,使不得啊!”
本来已经对他自己命运和楚家绝望的铁汉,被那中年男人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就弄得感激涕零。
此时,想必就算是让他为了楚家牺牲他的生命,他都会在所不惜。
不得不说,有时候邀买人心的手段,就是这般简单和做作,但真正久居高位的人,又有几个能塌下身子去做?
而这种智慧和姿态,早已融入了那中年人的骨血之中。
一路风雨的走来,过往沉淀在他心中,化作了最宝贵的阅历。
他也心思狠辣,杀伐决断,但他能明白在什么时候,该用怎样的方法,最简单有效的达到他的目的。
这,就是他与楚星宇最大的不同之处,而这区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白骨。
待到手下离去,略显杂乱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那中年人这才走到楚星宇面前,淡淡开口:“看见了么?”
循声,楚星宇缓缓直起身来,根本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嗯。”
“那就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权谋和收买人心的手段,还有将一个人所有用处榨干的方法。”
楚星宇在中年人面前,虽然不再狂妄霸道,但语气和眼神里,还是流露着绝对的自信。
一个右手手骨尽数粉碎的手下,即便再强,也不堪大用。
可父亲一手怀柔的处理,不仅能让这人感激涕零,更能给其他所有人立下一个标杆。
连一个残疾的废物,都能得到丰厚的报酬,更何况是正常的高手,家族是肯定不会亏待。
利用一个废物,无形之中加深了他们的凝聚力,让他们为家族效死,这一手,的确很高明。
中年人看着他,先是赞赏的点头,而后又缓缓摇头。
“你能看到第三点,说明你已经初步具有了领袖家族的能力,但这还远远不够。”
“不够?”
听着父亲淡漠的评语,楚星宇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问出声来。
“是的,你说的都对,可还是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点。”
“那是什么?”楚星宇收敛思绪,诚心求教。
无论他站在多高的位置上,在父亲面前,还是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他知道想要让他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就要竭尽全力的将父亲脑海中的智慧榨干。
中年人看着他如狼般的眼神,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毫无保留。
像他们楚家这样的高门大阀,想要在门阀中屹立不倒,传承和底蕴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领航者。
当年他的父亲是这样教导他,而他如今也要这般锤炼他的儿子。
这种狼性的传承,更适宜于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
“你现在最缺少的,是气度,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是洪水滔天而来,我自在绝巅傲立,任由惊涛拍岸的傲然。是大厦将倾,我独挽狂澜的霸道勇毅。而不是为了一点点小事,就露出狰狞的獠牙,要去择人而噬!你要成为的,是登高一呼,万众簇拥的王,而不是冲锋陷阵,野蛮冲杀的炮灰。”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阴阳顿挫,一字一句深深的砸进了楚星宇的心里,让他震撼而动容。
“你明白了么?”
思绪飘飞间,那句反问将茫然的楚星宇唤回。
他看向父亲那双浑浊却睿智的眼睛,双拳激动握紧的同时,心底也浮现出一抹萧索。
“似乎也就只有这个男人,会将星河被废,当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弟弟就算是不成器,可他终究还是你的亲生骨肉啊,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楚星宇紧咬着牙关,可反问的话,只能憋闷在心里。
“明白了。”他闷声说着,仿佛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不甘心?”
“没有,父亲,我只是有些愧疚,感觉愧对你的栽培。”
听着那句“父亲”,中年人的唇角微微一勾。
知子莫若父,他对楚星宇实在太了解,知道他的称呼一变,心中就已动了怒气。
可他也不点破,只是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星河的事,我也查过了,那天不仅有楚家和秦家关注,还和宋家有关系。虽说我顺藤摸瓜,也能锁定凶手,但我想,这件事情,你应该也不想让我插手吧?”
听着父亲的话,楚星宇的眼神猛地一亮。
他快步走过来,坐在了父亲对面,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我答应了星河,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他报!”
看着楚星宇眼中又闪出的厉芒,中年人不置可否的一笑,眼中淡淡的戏谑神采,让楚星宇神情一凝,恢复了正常。
心神一沉,脑海深处不由浮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