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吃力的吐了口气,稳住身形将手抽出了陈菩的掌心:“谢谢厂公。”
“这个糊涂东西。”李笑笑将手抽出,宽松的衣袖滑落到肘弯,陈菩也看到了李笑笑手臂上的伤,讥笑了声,身形一转,坐到了窗前的罗汉床上,头转到窗外,似乎是在骂孙孝。
“厂公将祖母与舅舅放在哪里了?”
虽然不得见陈菩其面,但光凭着陈菩言行,李笑笑也觉得这人难以捉摸,可陈菩既甘愿为楚后的爪牙,便是有光隙可循的…
能为楚后,为何不能为她?不试试她是不甘心的。
因此,在静心堂里站了片刻,李笑笑终于还是开始开口问了出来。
“噢,那些人打不过厂公,还非要打,厂公觉得他们不自量力,关起来了。”
“公主放心,厂公的权利还未大到可以打杀皇亲贵胄,一切都听公主的,只是要看公主如何决定了。”陈菩捻着手中的一百零八子,看着白菩提子上的血渍,玩味的笑着。
眼前这位小公主,似乎有意思的紧,沈家之人如何处置暂且不说,陈菩只是很想逗逗她。
小东西嘛,死了可惜,看她哭的撕心裂肺,才快活。
“可今日,厂公说过的话是,定国公府,不留活口...”李笑笑循着那声音,缓缓朝陈菩走近。
“怎么的,觉着咱家是因你改了主意?”陈菩察觉出小公主的意图,将手中的菩提串往前头一抛,砸在了李笑笑下一步预要落脚的地方。
菩提子坠在了脚边,李笑笑步子一顿,后退了几步:“笑笑不敢如此作想象,但请厂公放过沈家,笑笑以性命作保,绝不当逃兵。”
陈菩并不喜近人,瞧着李笑笑退了几步,一手慵懒的撑着腮,借月光上下打量着小公主惨白的狐狸小脸,目光顿在她眉心朱砂痣上:“公主说的轻巧,不做逃兵便够了么?沈家乃万岁爷的心腹大患,厂公放了公主的舅舅,公主的父皇可就要杀厂公了,公主有丹书铁券,能保厂公命不成?”
“可是父皇无比信重厂公呀...是父皇要除沈家,还是厂公,要除沈家,厂公敢不敢回答笑笑这个问题?”李笑笑默了默,咬着槽牙开口。
顺天乃是大宋皇都,也是父皇所在的地方。
一向不愿意亲近她的父皇终于想到了要接她回去,即便是送去鞑靼和亲,她也没有二话。
可李笑笑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她其实也想见见父皇,亦清楚父皇对沈家很是忌惮,她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仓促的就要除掉沈家...
那个人最重贤名,不论如何都是会给沈家安一个罪状,好显得自己公私分明。
除非,除非有陈菩这个奸宦,为了楚家在父皇在耳边谏言。父皇对他是无比信重的,且陈菩这个人,虽然为楚家做事,可心性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么?
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公主真聪明。”小公主这样不加遮掩,不惧生死的将这话宣之于口,张扬又放肆,陈菩是有杀心的,然而看着她那略带些郁沉的温柔脸颊,陈菩又觉得这样不够快意:“是厂公要除掉沈家,你当如何?”
“笑笑命贱微薄,不能将厂公如何,但...”李笑笑用脚尖触了触了地上的菩提子,确定方位后,她俯身将菩提子捡起,在手中捋顺,缠成几个圈环,双手奉上:“笑笑可以劝阻沈家人不让厂公难做事,也请厂公消消气,给笑笑一个机会。”
“毕竟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是么?”
小公主的言语温柔软糯,一字一句,却隐隐在陈菩脑海里勾勒出一只狡猾狐狸的模样。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后者是一句很有说服力的话,他心动了。
“很好。”陈菩看着经小公主捧起来的那串菩提子变得格外圣洁高贵,似乎是因为被她轻易戳中了恐天下不乱的想法,陈菩阴柔的剑眉微蹙起,携着几分薄怒,却并不妖媚。
“公主很了解厂公。”良久,陈菩起身走向了李笑笑,接过她手中的菩提子,穿手进去,将菩提子藏在了袖中,而后接过了她悬在空中的小手,捧到了手心上:“在苏州没少打听厂公么?”
冰冷与滚热,李笑笑被陈菩掌中的温度烫了下,单薄的身躯微怔。
不知是不是因为久病,还是当真生的过于白皙,小公主脸上那抹潮红在夜色里都格外明显,陈菩侧目便可见,不由得冷笑了声,拇指覆在了李笑笑手背上,似有意般重重捻了下:“怎么?这就显形了?”
景园之内,定国公府的后院里女侍多,尤其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