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书房的沙发坐了下来,茶桌上堆放着一些书籍,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一个精致的黄金笼子,里面是一层一层的应季水果,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华生看了看,从中拿出了一个橙子递给女人,“如果说美容的话,这个倒是不错的选择。”
“贴在脸上吗?”伯爵笑着问道。
“不,吃下去。”华生笑了起来,似乎想象了一下对方脸上贴满橙子片的样子。
伯爵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从一边抽出了一把小巧的刀,开始慢慢地剥着橙子,鲜亮的果皮一寸寸地褪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剔透的果肉。
她从中间掰成了两半,递给了华生一半,就像是他们坐在普通的郊外野餐一样,华生接过了橙子,两个人分食着橙子,华生讲起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些贵族家里的事情,比方说财产的划分与鸠杀。
“的确家里不能放奇怪的东西。”伯爵往深色的软垫中缩了缩,将自己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居然有这么多事情吗?”
“还有的动物学家,居然会驱使眼镜蛇去杀掉自己想要杀的人。”华生比划了一下,“所以阁下,恕我直言,那些危险的东西还是让他们远离你的生活才好。”
伯爵赞同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这种,”华生压低了声音,“这种实在不太容易被定罪。”
伯爵张大了眼睛,然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忠言。”
今天的确很累了,女人坐在了床上,她脱掉了衣服,换上了一件白色晨衣,然而虽然很累,但是她却感觉自己并不能顺利入睡。
这也算是她多年的沉疴了。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无事可做,地牢里的光线又很昏暗,所以她没日没夜的睡觉,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变得无法入睡。
每天只能略微浅眠一小会,然后就会被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直到今天。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一个觉了。
酒精和牛奶都没法帮助她,她沉默地坐在床上,一边放着那本书。
□□。
她只要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一个人,她就会做出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
她双手合十,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祈祷什么。
我是否有罪。
她抱着那本书躺在了床上,她的噩梦总是会应时回来找她,她的精神就像是被囚锁在高塔之上,日日夜夜暴露于九天落雷之中。
她想把这个秘密透露过德·维尔福年轻的妻子,如果说她最为憎恨谁,那就是这位检察官,他曾残忍地折磨过她,想看看她是否的确不认识他的父亲。
女人伸出手,摸到了自己的皮肤上凸起的伤痕,她想德·维尔福做这个时候,心里会有几分愧意呢。
她翻了个身,皎白的月光照了进来,很快她就要去巴黎了。
无论是弗尔南,丹格拉尔还是德·维尔福,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都是个不晓事的青年,所以如果自己作为女人归来的话,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身份吧。
想不到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还有这种用处,她玩着自己的短发,深深的黑色在苍白的月光中分外鲜明,然后她闭上了眼睛,试图开始睡觉。
她梦见了德·维尔福,他那张年轻的,意气风发的脸。
他用烙铁在自己的腿上烙下了有罪的标志。
他把自己的头按进冰水里。
“你认识努瓦蒂埃吧。”他这样询问着。
“不认识。”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不认识。
她不认识拿破仑,不认识努瓦蒂埃,不知道法国究竟有几个政党。
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平民。”她听见自己虚弱的申辩。
“平民为什么拿破仑肯见你?”
我不知道。
她跪在地上,抬起手掌心全是自己的血液。
拿破仑?
大人物的名字们绞成了一锅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实际上人类的精神比想象的要脆弱的多,她在小说或者戏剧里看到很多人受尽折磨依旧精神正常。
然而实际上,大多数人但凡接受过一次酷刑,就是一生的阴影。
就像是骑士传说中的骑士,即使被魔法师捆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