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冷天的,一夜折腾,至少得回家卧床休息个十天半月,才行。
晏大人红着鼻子,拥了拥那狐裘披围,扬长而去。
这一去,果然就是称病告假,不来上值。
今日正月十九,已是第三天。
“今日来了吗?我是说晏相公?”琳琅长公主转头,去问门边侍立的常小山。
“回殿下,……没有!”常小山已经去那垂拱殿走了一遭,把那等候召见的群臣数了一遍。
夜鸣珂听罢,扯嘴角笑了笑,便用那绛色胭脂,遮了唇上血痂,抿了抿唇,起身出殿,见朝臣们去。
今日逢九,那三六九的垂拱殿御书房小朝议,还是得去。
即便,晏西棠不在。
不过,人不在,魂却在。
那书房朝议上,几件例行公事说完,就扯到这正月十六夜里的事情上来了。
由于晏西棠那天早上出宫时,把这事给敞开了,闹得众人皆知,且还把自己描述成一幅受了长公主欺压的惨状。
所以,众人似乎觉得,这个时候,不替他说点话,便是不顾同僚之情。
往往,朝臣莫名受到皇家欺负时,臣子们还是会站在一条战线上,一致对外的。
是为捍卫臣子的尊严与权利。
于是,几句话不到,夜鸣珂就感觉,她陷入了一场唇枪舌剑的围攻。
先皇过世,也就两三年的事情,现在的东西两府,三司六部的高官,基本上,都还是些先皇一朝的老臣。
比如,这中书门下,除了晏西棠之外的两相两参,三司计相纪如海,枢密院正使秦龙修等,都是些老人家。
平日里,他们也尊她摄政监国之权,可这会儿,要倚老卖老,摆起架子来,说她的不是,夜鸣珂也只能含笑……接受。
“殿下啊,恕老臣直言,这事情,确实是公主做得不对……”
“怎么能够让人在风雪地里待一夜呢,是要冻死人的……”
“怎么能把东西扔湖里让去捡呢,那沁湖冰水深一丈,也是要淹死人的……”
“大兴的朝官,都是寒窗十年,科考选□□的肱骨栋梁之才,为朝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皇家自当爱惜与尊重,律令上都写了,刑不上大夫,公主还这样折磨人……”
“晏相公是大兴士子的榜样,青年一代的佼佼者,日后亦将是陛下的得力重臣,公主可不能这样把他的意志给消磨了,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公主这做法,太伤臣子们的心了……”
都是些能言善道的老狐狸,理论起来,绵绵不绝,十分厉害。
琳琅长公主自然是不会硬抗的,遂不温不火地,点点头,含着笑,对所有的数落,照单全收。
然后,知错,能改。亦如往昔,那个常伴先帝身侧的谦逊小公主:
“诸位大人教诲得是,鸣珂知错了。这样吧,容相的罢官制,就照晏相公的意思写。……然后,今天下午,我再派御医去看一看……要不,我与陛下也去探望一下,我去给晏大人当面道个歉,成了吧?”
琳琅长公主彻底服软,放下姿态,知错能改,一众老臣倒也就歇了那教训。
继而翻过了这一页,继续下面的议事。
夜鸣珂抿了抿唇,触及那唇上血痂,却在心头,狠狠地给晏西棠,记了一笔大帐!
得,他倒是全了他铮铮直臣的清誉与官声,全了对恩师容相的仁义与孝敬,却害得她背了一个昏庸娇横的锅,还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他还骂我呢!他还笑我呢!他还咬我呢!这些有苦说不出的帐,她找谁算去?
得,等散了朝议,她就亲自上门去,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月十九.第一回合,晏大人胜。简直就是完胜,人也亲了,咬了,清誉官声也有了,恩师的罢官制也签了,满朝元老都来给他打call了,御医也要给他看病了,皇帝也要来慰问他了,长公主殿下也要亲自来给他道歉了......等一等,什么,确定是来道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