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眉眼有神,目光炯炯,只专注于他手中书文,似乎也任着她随便看,她便微微欠身,偏头来觑着,没好气地问:
“晏大人不是生病了吗?”
都告假三天了!
不是说风雪地里受凉,冰湖水里冻伤,卧病在床了吗?就知道他是装的吧!她都一碗姜汤下去,就没事儿了。www.chuoyuexs.com就不信,他就老弱病残到这个地步!
“对呀,一直都还发着烧呢,嗯……这会儿都还有点……”
晏西棠抬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然后,又搁了手中书文,侧身抬手,靠了身后凭几,抬眸来看着她,大有一副不信你自己摸的样子。
男子深衣披裘,散坐于席,一双桃花眼眸,精亮得照得见灯烛与人影,嘴角一抹似笑非笑,有种敞开胸怀,张开罗网,等着她来投的怪怪感觉。
夜鸣珂抚膝躬身,盯着他看了少息,终是忍住那伸手的冲动,直起腰身走开去,往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一边胡乱翻看,一边咬牙说来:
“反正,俸禄可是要按天克扣的!”
“嗯,这病假要扣俸禄的规矩,得改一改……”相公大人跟着随口,就要弄权改了这不合理的规矩。
“你不是还这么精神吗?咳咳……”
夜鸣珂有些急了。跟他斗嘴,总有呛着的时候,加之那陈年书本上的纸张粉尘,笔墨气味,弥散到鼻间,搞得她咳嗽起来,反倒像个病人。
“都是些要参加下月春闱的学子递来的文章,让帮忙看看,这不赶急吗?”那人又拿起案上文章,赶急地看。
“可真是上心啊,晏大人发着烧,都还在指点文章,那些春闱学子要是知道了,也不知要怎么感激……”
这考前的递往,不就是在培植门生,挑可为己所用之人吗?
夜鸣珂心头哼哼,又将他的奸邪用心猜度了一遍。
男子却浑然不觉似的,兀自谦虚了一下:“这点病痛,倒也不妨,还看得动文章的……”
大有以为天下学子指点迷津为己任的自觉,亦有些许……感觉自己身体还行脑子好用的自得。
“那你为什么把自己说得那么惨,害得我今日被骂了一上午!”
女郎豁然转身,猫腰下来,居高临下地,咄咄问他。
她终于,逮着个他掉坑里的机会,把那口气给撒了出来!
都看得动文章,却装病告假在家,不去上值,成心让她挨骂不是?
“……”晏西棠仰面,将那张气呼呼瞪他的小脸,凝看了少息,突然绽了笑,软软的问她,“公主那么聪明的人,不知微臣之用心吗?”
“……你就是想让我被他们骂!”
夜鸣珂被看得心慌,便撤了那对视,转身走开去。却依旧认着那死理。
“他们骂痛快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厉害了,办起政事来,又好又快?”晏西棠又追着来问她。
“……”夜鸣珂不答,心头却在转。
似乎,今日那小朝议上,她被数落一通之后,那后头的议事,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又好又快。大佬们都好说话得,让她有些惊讶。
“水至清则无鱼,让奸者有机可图,亦要让直臣有义可伸,是为上位者之道。”
晏西棠叹气,不觉又是那师傅上身了:
“能够有些无伤大雅的昏庸小事,让朝臣们来理论伸张,他们才有机会做直臣,朝中有直臣,才是皇家之福……所以呢,我这也是在帮公主呢……”
“……”夜鸣珂无言。
其实吧,这道理,一说,她就懂,甚至,不说,她也大概懂的。只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罢。尤其是对他!他总是太聪明,有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哎,我这是在帮公主呢……”那人见她低眉顺目地,没了声气,竟还强调着,来索要功劳来了,“公主怎么谢我?”
“谢你作什么?”女郎便挑了眉,气得再一次扑过来,一个矮身蹲跪到他身边,面对面地,换下一桩理论,“你还咬我呢!”
“你先咬的呀……”晏西棠伸出一只手,意思是给她看,那天晚上她抢卷轴时,在他虎口上咬的牙印。呃……其实,早都消得没了影儿。
“哈!我可没你这么狠!”
夜鸣珂便抬手,摸了唇角血痂,微微抬颌递脸过去,给他看。
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纪无攸说她是疤痕体质,有个破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