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鸣珂却看得眯了眼,甚至觉得有些晃眼。
这个人,明晃晃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捡着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明知她约了秦琅酉时进宫!
遂把脸色一沉,偏头侧眸,冲他怒目相视。
“臣来请公主,签印今日的文书!”那人倒也不恼,似笑非笑地,举起手中文书,说明来意。
“让寺人送进来就可以,不劳你相公大人亲自跑腿!”
“其实,也存些私心的,听说这御苑里,梨花开得好,便想着进来赏两眼。”
说是要赏梨花,却将梨花树下的女郎,目不转睛地看着,隐隐有些缱绻神色,似乎,这满园梨花,最好看的,是这一枝。
女郎心头有事,自然是浑然不觉,一个不屑嗤笑,轻巧旋身,转而面对湖一边。
她知道他的鬼心思。
不就是想来看她的热闹吗?亦或,是不放心她,怕她见了秦琅变卦?还真是个以国事为己任的忠良大人。
那蜿蜒湖岸,远处有些影影倬倬,似乎是常小山,引着秦琅转过来了,在那岸边一闪,又一下没入凹处弯道中。
可那纪无攸,还没个影儿。那风流表哥哥,竟在这关键时刻,放她鸽子!
夜鸣珂急得顿足。
“秦琅在后头,只比臣晚一步进宫……”晏西棠却还在煽风点火。
来不及了!
女郎跳着转身,看着那等着看热闹的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通,便快速换了折子:
“算了,你……过来!”
她抬起广袖,翩翩冲他招手。
“做什么?”晏西棠听话地举步靠近,却作一脸忍笑的疑惑状。
且还将手中文书,往湖边石上搁了,腾手一般。
“纪无攸没来,有劳晏大人,配合一下……”
女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演戏而已。
待他行至跟前,还伸了双手,拉他腰间玉带上,若即若离,似拉似推的,像极了一个跟情人歪腻的女郎。
这内宫御苑里,找个男人不容易,既然他恰好送到了手边上,将就用一下,也行。
晏西棠便绽了笑,又不好出声,那笑,便凝在面容上,忽如那一夜春风里,悄然绽放的千树万树梨花。
夜鸣珂仰头,看见的,便是这副美颜盛景。
“你笑什么?”她问他。
“承蒙公主垂青,微臣有些激动。”
男子忍着哑笑,倾情张臂,从她肩头,手臂,一路滑至腰间,虚虚地,扶抱住。
“你莫乱来啊!就这样,站着别动,做个样子,就行……”女郎扣着他腰上玉带,将他推了推,那窄腰紧肉,还真不像个柔弱文臣。
“嗯……”头顶的声音,温柔得,如同那旁边沁湖中,涨满的春水。
女郎不觉抬头,看见他胸襟上,有一瓣梨花,便翘指来拈,再顺便他胸膛上拍一拍,理整理整。
那面贴着面,等待着被人撞见的刹那流光中,实在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自在,只能动手乱摸乱刨一阵。
然而,撤手间,却被那人抓住了手,捏在掌中,复又拉回胸前来,一边低头递唇来嗅,一边抬眉凝眸,来捉她的眼神。
竟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流缠绵。
夜鸣珂便圆睁了一双大眼,呆呆地数着那眼前眉睫,傻傻地心叹:
这人……真是会演。这么快,就能入戏至深。
“公主在静心阁呢,秦将军这边请……”
宫墙转角后头,景和宫门口,传来常小山的引路言语。
夜鸣珂一个紧张,手脚有些发软。
晏西棠一把将她按进胸怀里,抱得死紧。
抱得她心头浪起,像一只惊乍而动的鹿子。
男子将她抱稳,带着一个旋身,拿了自己的肩背去对那宫墙转角处,然后,附耳下来,压着声音,警告到:“别乱动,不然搞得像我在强上似的……”
女郎就安静了,且还伸手,扶了那紧腰。
两人僵着那搂抱,侧耳去听。
那宫墙转角处,却没了声。
应是转出宫墙,看见了湖边光景,然后就尬住了。
“放松些……”晏西棠拍了拍怀中薄肩薄背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