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妙龄女郎,凭几地席,松散踞坐,对案小酌。
琳琅长公主入云韶,面对卿若一通五花八门的介绍,不为所动,却顺手拉了这位主事的,陪她喝酒。www.dongzhou.me
“这酒,还真不错!”夜鸣珂一连几杯下腹,不吝赞赏。继续伸过空杯,要卿若再倒。
想起夜青岚那臭小子一口气喝下一壶,还要再来一壶的壮举,也就能理解了。
好酒勾馋虫,那果酒醇香,入口清冽,下腹温润,继而仿佛熨帖了全身,胜过情人的手。
“这酒后劲大,还是要克制些……”卿若一边笑着给她斟酒,一边还是好意地,提醒她。
“管它呢……”夜鸣珂娇笑着摆手,轻轻扇着腮面上起来的燥热与酡红。
她已经决定抛开那克制了,要贪图这一时的口腹之欲。
她就是太克制了!什么都克制,饮食清淡,头脑清晰,情感内敛,克己奉公,像一尊端在高处的塑像,一片踩在半空的浮云,触不到地,找不到根,虚浮得心里发慌。
“夫人今日怎么想到一个人来云韶喝闷酒,是大人惹你不开心了?”卿若又开始八卦。
“我不是他的夫人!”夜鸣珂仰面,纠正她。
“我知道。”那卿若也不惊讶,还点头。
“你又是哪知眼睛看出来的?”夜鸣珂反倒有些惊叹于她的眼力劲儿了。
“像大人那样的人,入花丛都不为所动的,想来是心执,若是真娶了你这样的夫人在家里,他还会来喝花酒吗?”卿若挑眉。
“……”夜鸣珂似乎有些酒意上头了,偏头侧目地想了想,才笑,“这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夸我?”
“大人在咱云韶,是公认的一枝花,用不着我来夸,我这是在夸你呢……”
面对个年纪相仿的美貌女郎,那卿若也不吝词令,也自信于自己的眼力,“不过,看大人那样子,你虽不是他夫人,但是他心头,怕也是恨不得把你当成夫人来对待的……”
“没有的事!他恨我还来不及呢!”夜鸣珂听得有些难为情了,摆手,托腮,又嗤笑,十分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
“我得罪他太深……”她本能地反应。
“哦……”对面卿若倒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状。
夜鸣珂却低了头,缄了口,不想说了。
其他的过节,兔子灯母羊传,贬官岭南私采荔枝之类,都好说,唯独那件闹出人命的往事,人死不能复生,她过不了这关。她想,晏西棠心里面,也定是将她钉在杀妻仇人的位置上,来日日对付的。
再抬头,便转了话题:“不过,那天来的弟弟,倒真是我亲弟弟。”
“小公子,很不错……”
“就是还有些淘气,没怎么长醒,让人操心……”
“那也很正常,我也有个弟弟,今年都十八了,一路考进了今年的春闱,却还没长醒呢……”
“他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我到时候,把他的考卷拿来看看,若真是有才,不说榜眼探花,保个三甲进士,还是可以的……”
“你……竟有这么神通?……”
“可不?”
“……他叫南烛,沈南烛,你可记清楚了啊,要不要我写在纸上给你,免得酒醒后就忘了?”
“我清醒着呢,忘不了……沈——南——烛,原来你姓沈啊……”
“对呀,姓沈!”
“前朝管理教坊司的沈公公,后来这云韶府的主家,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养女,也是……”
“哦……”
“我六岁时,被家里卖给了他,十四岁来初潮,就跟了他,三年前,他去世了,就把这云韶给了我。”
“哦,那你现在,可有钱呢……”
“可不?日进斗金……”
“你今年多大了,小富婆?”
“我这月满二十。”
“哦……某人花重金买了一张步松月,说是要送给这月过生辰的人做贺礼,就是要送给你吧?……”
“怎么可能?他在我手里买的琴,然后再拿来送给我?吃饱了撑的,才会这样!我为了那张琴,花了大半年时间,找了大半个大兴,折腾死人,也不知他要送给什么宝贝的人……”
“怎么不可能,买了又送回来,这样才是琴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