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嘀咕着,好不容易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天旋地转,一个晕沉发软,就扑进那人怀里去,栽了个满怀。
男子顺势将她抱住,抬手在她肩背上,顺猫儿毛一般,慢慢地,顺了几下。www.chenhuizhuzuo.me
却不扶她起来。
女郎撑手,按在那铁板似的腰肉上,试了几下,也未能爬起,终是放弃:
“我走不动了,你送我到门上吧……”
“好啊……”男子倒是慷慨,一边起身,拦腰捉腿地,将她打横着抱起,一边还表示,可以上门服侍,“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呵……你这么好心?”女郎呵呵轻笑,觉得这云韶里的男倌,还真是……服侍周到啊。
“嗯,那是当然……”男子抱着她往阁子外走,一边问她,“你家在哪里?”
“嗯……皇……皇宫东面,崇仁坊,第三个巷口右转……”
她还是有一丝清明,知道不能说她住在皇宫里,将就拉了晏西棠的住处出来,敷衍一下。
那人喉咙里依稀滚了一声轻笑,没再多问,只管抱着她,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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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了云韶,往崇仁坊去。
夜色温柔,长街漫漫,地上马踏轻蹄,车前玉珂鸣响。
微微颠簸的车厢里,女郎醉得头晕,又被晃得难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阵东倒西歪地,寻找片刻舒适,最后,终于找了个趴伏在男子膝怀中的姿势,最佳。
那锦袍上的男子气息,果木清香,温暖,又好闻。
头顶上,那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抬手来给她顺背,按头。
按着按着,还给拔了簪子,散了满头乌发,十指伸进来,捧着她的头,轻揉轻按。
倒是颇能缓解些酸胀头痛,只剩下绵软困意。
本就是夜间行车,那齐腰的浓密长发散开来,发上桂花香,交缠着那膝怀中的雄性味道,又将她笼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更是睁眼也看不见东西,索性闭目。
享受那黑甜黑甜的幽香秘境。
她大约也知道,这样不对。去云韶找小倌,还把人家给勾搭了要带回家去……
可实在是贪念头上那……服侍。
云韶的人,可真是好啊,按个头,摁个背,都这般……技艺精湛。
要是晏西棠对她的态度,亦像这人一般,那么,就冲他那花容玉貌,她没准,也会喜欢的。
女郎心头幽幽地浮想着,突然迫近自己的心中密境。
可巧,她想到晏西棠,那人竟也出声问她:
“你就这么讨厌……晏西棠?”
“嗯,他就是很讨厌……”女郎趴伏在一片黑暗中,尚是一副蹙眉噘嘴的嫌弃。
“怎么个……讨厌法?”男子试着追问。
“嗯……反正,就是各种讨厌……”女郎埋头的身躯,有些起伏,像是太多讨厌,一时竟无从下口一般。
“比如呢?……”男子隐隐纾了一口气,又来循循善诱。
“比如……今天吧,我差点就把自己成功地……嫁出去了,他一来,就什么都搞不成了!可他的道理,又比谁都多!每次都是这样,他要教训我也好,取笑我也好,他是没有半点错的,错的,都是我,他总是比我聪明,比我有理,我很努力去做的,做得好的事情,他从来都看不见,只看得见我的蠢和笨。我每次见着他,都好怕他又揪我什么错……你说,气不气人?啊?”
“……”男子无言。
“还有,他怪我……他心头,一直都怪我的,怪我把他的娘子害死了……”
“……”男子插入她发间的十指,放缓了按头的节奏,静静地凝神,等她说。
“那一次,他把我骂得好凶,说我骄纵跋扈,没个善心,不惜人命……其实,我不是故意的,那时,父皇给我招了个驸马,我就想出宫去看看。因为,都听人说那是个纨绔子,我便想要自己去看清楚了。可巧,我去时,正好碰见他在跟一个女子……欢好,你说,我若是看见自己将嫁的夫婿,跟别的女人厮混,我气都不打一处来,我哪里还想得到,要去看那女子是不是情愿的?”
“……”男子顿了手中动作,将她长发往一处顺,将她的脸拨出来。
“我哪里知道那是他的娘子!我哪里知道,他的娘子,是被那纨绔子抢来,还下了药来欺负的!我哪里知道,她又是那么刚烈,受了屈辱,回家就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