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你听我解释。
可转念一想,也懒得解释了。
这光景,似乎……解释也没有用。
“大家都在说,秦琅喜欢姐姐多年了,我还在纳闷,姐姐为何这么好心,放着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不要,却让我去嫁?”
果然,扶疏的声气,越发地尖酸,愤恨。
“敢情,是姐姐是心中另有所属,便看不上他,是不是?你看不上的人,就让我去嫁,那秦家想要尚公主,朝廷需要一位公主去西北,姐姐自己不愿去,便拉我来充数,是不是?还有晏西棠,才是你喜欢的,是不是?我看上你喜欢的人,你怕我跟你抢,你就使诈,将我支开,远嫁,是不是?”
少女叠声地质问。
“不是!”夜鸣珂扬声,理直气壮地否认。
然后,否认完毕,便用完了底气。www.chunri.me在扶疏眼中,她不就是这样一位心思恶毒的长姐吗?诓着妹妹远嫁西北,然后,转过背来,她却跟妹妹的意中人眉来眼去,甚至,照皇帝的话来说,都在谈婚论嫁了……
那张暧昧的步松月,正大刺刺地,躺在两人眼皮底下,檀木案桌上。
她想说,她是真的觉得扶疏若是嫁给秦琅,是一桩不错的姻缘,也想说,她自己跟晏西棠,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又觉得,好矫情。
未出口的话,都觉得矫情了,索性不说。
故而,一脸平静,面对那妹妹的气势汹汹,绷着云淡风轻。
扶疏见状,越发激动:“父皇不在了,母妃不在了,可我也还是个金牒册封的公主,姐姐莫要欺人太甚!”
那少年女郎一旦钻进牛角尖里,就很难再出来。
“扶疏,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不是!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云中侯世子尚扶疏长公主的赐婚,改不了!”
琳琅长公主简单辩驳一句,就拿出长姐的权威,掌玺的权力来,想要压人。
“我就算出家做尼姑,就算孤老度终身,也不会嫁给秦琅,让你如愿!”
那少女也像是被逼急了,将手中那条流苏吊坠狠狠往地上一扔,撩了句狠话,掉头就走。
“站住!”
夜鸣珂一声沉沉的呵斥,不甚严厉,却还是将那埋头冲撞的少女给呵得停住。
却也不转身,拿个后背对着她。
夜鸣珂站起身来,顺手抓过案上一把白玉镶金丝的龙头小刀来。应是皇帝平日裁纸所用,也没个收捡,到处乱扔。
“扶疏,你看好了!”
她冲着那凝神听话的背影,说了一声,继而便是“铮铮”一阵琴弦乱响。
那张价值千金的瑶琴,就给一根接一根地断了弦。
亦如先皇临终前那一场断弦起誓。
“我就算出家做尼姑,就算孤老度终身,也不会跟晏西棠有任何的瓜葛!你只管放心!”
夜鸣珂哐当一声扔了刀在案,同时也扔了狠话。
她想,扶疏之愤怒,不就是觉得,她背地里,喜欢她之喜欢,暗地里,抢夺她之所爱吗?那么,无妨,剪断就是。
琴弦断了可以再续,千金散尽还复来,而弟弟和妹妹,却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不想,扶疏怀着对她的恨意,去出嫁。
且这出嫁,又还是件板上钉钉的急事,容不得半点差错,故而又冷言来叮嘱:
“往西北送赐婚圣旨的天使,今日下午就会出发。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你的嫁妆,仪礼,一样都不会少你!等着今年入秋,就嫁去西北!”
言语之中,没有半点缓和。
她对自己,都狠得下心,对别人,亦然。
扶疏慢慢转身,看着那案上,一张残破瑶琴,有些动容的惊色,再看看她姐姐一张决绝面容,似乎不容她再有半点的犹豫。
那少女翕了翕唇,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一场生辰小宴,未起时分,就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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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绕出座来,不想再去看那张断弦的瑶琴,而是几步走到殿室中央,捡起那条躺在地上的流苏吊坠。
那玲珑结,编织得歪歪扭扭,丑得心慌的手工,一看就是出自扶疏之手。
不觉一个鼻子发酸,索性蹲在那处,抬臂搁膝,埋头在臂弯,哭了起来。
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