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位刘参军递过来礼物之后,杨长史也没有犹豫,顺手示意小吏接了过去。
然后二人并肩而行,“你问我是不是有心事?这不是有人给我不痛快么!”
刘参军面色阴沉,“谁啊?谁不知道现在您在沧州的地位,有人敢让您不痛快?”
杨长史皱了皱眉,指了指不远处新开的铺子,“除了他们叶家,还能有谁?”
“嗯?叶家?”刘参军满脸的不解。
本来沧州相当贫困,衙门想要收取赋税,基本上就只能指着老百姓缴纳的田赋,至于商人们的商税,基本上早就被人家想尽办法逃脱了。
唯独人家叶家以及跟叶家合作的几家商会、商行,正儿八经地缴纳赋税。
可以说,叶家的出现,带动了整体的繁荣。
而且好几次,衙门出门,让他们集资修缮街道什么的,人家也表现得非常积极。
“怎么?刘兄觉得很意外?”杨长史的表情一看就很是恼火。
刘参军疑惑地摇了摇头。
“大人,您这话说的让我有些糊涂。”
“之前咱们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但人家叶家的铺子开到州城来之后,可没少缴纳赋税,这段时间截留的部分,可真的是解了咱们燃眉之急了。”
“而且,先前不少上山为匪的百姓,也听从叶家的号召,下山为民,做一些手工活,缓解了咱们当下的治安,这不是好事儿么?怎么就让您不痛快了呢?”
杨长史摇头,“他奉公守法,解救穷苦百姓,我就要痛快了吗?”
刘参军当下就愣住了。
难道当地有富户做好事,守规矩,不是好事吗?
莫非大人希望当地一直穷困,衙门发不下饷银,大家一起过苦日子?
然后一大堆百姓上山为匪,大家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的?
“好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叶家也太不懂事了,咱们虽然说没给叶家帮多少忙,总算是没刻意刁难他吧?”
“但是他们的麻衣作坊赚那么多钱,县令、大都督府都有分润,唯独没有咱们州官的事儿!”
“你来说说,这似乎不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这还是咱们大乾的天下吗?”
杨长史越说,表情越是愤怒。
一脚踹飞了一个挑着担子卖柴火的樵夫,吓得樵夫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刘参军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好生安抚一通,然后继续相随。
而且几乎转瞬之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如果说,最近整个沧州最热闹的事情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能回答出来,那就是叶家的麻衣作坊。
在叶家和折冲府的双重加持下,新铺子就跟雨后春笋一般,一家接着一家的开。
而且不论是本地的商人,还是外地的商人,就跟拼了命一样的想要购买。
就连最穷苦的百姓,都以拥有一件叶家的麻衣为荣。
很多人,十几天不吃一顿饱饭,也要换一件麻衣回来。
刘参军心里很清楚。
这麻衣是实打实的便宜,给老百姓带来的好处。
而叶家也肯定利用这便宜的货物,赚了不少钱才。
只可惜的是......
这么好的生意,因为刺史大人的盲目出手,倒是人家跟州官并不亲密,只是奉公守法,从始至终都没分润到多少好处。
更不要说,新来的长史了。
“大人,叶家确实太不通情理了。”
“怎么说现在州里的政务都是您负责,他怎么能不过来拜见呢?”
“没有您的帮扶,他们的铺子能够在沧州开得起来?”
“这种人不好好教训一二,他们是不懂得情理的。”刘参军的回答,让杨长史非常满意。
“我不是眼热他们做生意赚钱,商人么,赚钱乃是天经地义。我是厌恶他们不懂得规矩,眼里没有人,忘记了规矩。”
“士农工商不懂么?”
“一群丘八,仗着自己在前线流过血,就不知道该孝敬谁了?”
“如果都跟他们一样,咱们州里怎么管理地方?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是么?”
杨长史这番话,绝对是无耻至极。
明明心里羡慕人家日进斗金,但还有一套他的歪理邪说。
不过刘参军却不会说些什么。
他跟杨长史是一路人,杨长史吃肉,他喝汤仅此而已。
刘参军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大人的意图,“大人,咱们如果直接上门去训斥,反而显得咱们失了体面,搞得咱们衙门是跟叫花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