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情势险峻,但您的身体也不容乐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民女不指望你能多爱护您的身体,但希望您能将它随身携带,聊胜于无。民女回去后还会加紧调制一批,届时希望您派人回来拿取。”
亲卫拿着瓷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马背上的将军。
赵朔州隆起的眉宇并没有因洛因的一席话消减多少,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得违犯军令。
但他并非不知好歹,也无意刁难。只略略朝亲卫颔首:“拿过来。”
亲卫上前将瓷瓶交到他手里,本应冰冷的瓷器被握在他冰冷的手心,竟有些灼烫。
赵朔州手指一拢,将瓷瓶收了起来。
洛因瞧得分明,心头略松出口气,有了这十粒丸药,只要不造得太厉害,短时间内赵硕州点身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连绵大雪造成的北方雪灾和北夷扰边,是剧情里有的,但到底是剧情线结束后的事,并没有详细提及,洛因因此也无法得知具体发生的时间。而赵朔州就是在这场格外严峻料峭的寒冬里带伤上阵,连月里熬灯费油思索局势,雪地奔袭打退蛮夷,身体伤势才恶化到不堪一救的地步。
本来她想着这一茬,已经提前做了好些准备,这几日也正想着要把丸药做出来备着,但忙着给赵朔州祛毒和调整温养身体的方子,没顾得上。不料这天突然就来了。
好在虽匆忙了些,但还是赶上了。
不过到底是她思虑不周,擅拦行军,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纪纪律,洛因不想赵朔州难做。
丸药送出去了,她心头大石放下,便立刻屈膝跪地,主动请罪道:“将军,请罚民女擅闯之罪!”
林觉眠早在听到洛因的话,心就完全偏向了她,见此心里一急就要开口求情——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最轻的处罚也得挨上二十军棍,就洛姑娘那单薄的身板,他怕一棍子下去人就没了!
“将军——”
他甫一开口,剩下的话就被赵朔州抬起的手势阻断了。
赵朔州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洛因,也没有看自己身侧焦急的副将,而是直视前方,锐声喝道,低沉冷厉的声音传遍城门,响彻在每一位兵士耳旁。
“今因本将一己私事,扰行军之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将与众军士等同,按军纪,当罚二十军棍!但身为一军之将,明知故犯,不能以身作则,罪加一等,二十便作四十。念在军情紧急,权且记下,待得胜归来,并行处之!”
本来跪在地上安然等待处置的洛因倏然仰头,一向淡然冷静的目光被错愕惊诧取代。
赵朔州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朝她看来,声音因高声下令有些嘶哑,语气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比起方才的冷厉已经算得上温和,他道:“洛姑娘,请回吧。”
洛因胸口情绪起伏,但现在绝不是辩驳纠结的好时机,只得敛眉退到一边。
林觉眠见此不觉一愣,虽然有些心疼自家将军,但细细一想,竟觉得这样处置颇好——怎么说将军也比洛姑娘皮糙肉厚得多,要不是病了身体大不如前,这四十军棍就跟玩似的。于是他闭口也不劝了。
赵朔州言罢,冷厉目光环视一周,三军排列整齐,黑色绣赵字旗帜迎寒风猎猎作响,军士个个虎目炯炯,脊背如标杆挺直,气势森严铁血。
他收回目光,解下身上的大氅交给身旁的亲卫,侧头说了些什么,随即高喝一声:“出发!”
话落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纵身踏雪跃出。
整齐的马蹄兵戈声中,洛因站在城门口,遥遥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和队伍前方最显眼的那一抹银光后坠着的火焰似的红。
她想到方才赵朔州对自己的处罚,心口有些滞涩,蕴着一些说不清的什么。一时间只觉得,果然是让读者意难平的男配,便是她,也会觉得,这样的人不该得到那样一个孤寒伤逝的结局。
不过,她现下能站在这里,就代表赵朔州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再不被书中冰冷冷的文字束缚。
想到这里,洛因拧起的眉舒缓下来。
这时,身后忽然有动静传来。她转身看去,发现竟是方才她交付瓷瓶的赵朔州的亲兵。
亲兵滚马下鞍,几步到了洛因近前,洛因注意到他臂弯里挽着的大氅,略带诧异地看向他,这一次她倒没有多想,只是疑惑赵朔州上战场,身为他的亲兵,却不跟着去,反而留在了这里。
亲兵性子有些木讷,迎着洛因疑惑的视线也不解释,径自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