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漠北百姓看着每日准时出现不惧脏臭为他们看诊的女娘和她身边的那些或年轻或老迈的医者大夫,奇异地没有再闹。
他们只是沉默着,哀伤而绝望地看着他们,眼里含了微不可察的祈求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帐篷内灯烛彻夜不息,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月之期的倒数第三天的深夜,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的洛因在众位大夫的协同下,找到了短暂控制住疫情的方法。
她兴奋地叫来人,让他们拿着她深思熟虑改了又改涂满墨迹的宣纸,去抓药煎药,分发给病人。
发现果然有用后,在场的许多人面面相觑间,不由都润湿了眼眶。
疫病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控性和强大的传染性。
这一剂药方虽然不能完全治愈疫疾,但也让久处在黑暗中的百姓和医者大夫们看到了一线胜利的曙光。
洛因和柳明殷,以及所有隔离区的大夫们都大大松了口气。
随即又投入到紧急的研究中——
疫病随时在变化,尽管如今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但被感染的百姓却仍旧会丧命。晚一天研究出对症的药方,就意味着更多生命的逝去。
赵朔州收到消息时,正在收拾战场。
这场豪赌,无疑,他赢了。也为漠北和大乾赢得了喘息之机。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浸满血污的盔甲战袍,勒住缰绳策马狂奔,那方向分明是往安城的。
林觉面和灰靥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拦阻。只催促军队加紧打扫战场的速度,落后一步紧赶慢赶往回。
赵朔州一路顺畅无阻地到了隔离区,一眼便瞧到,满地帐篷凌乱声声哀吟中,面容憔悴疲惫的女娘站在晦暗天幕和暗沉大地间单薄而挺直的身影。
——因人手不足,她在帮着分施汤药。
细雨交织,无人撑伞,她也如此。
骏马疾驰过道路的踢踏声如此响亮醒目,洛因下意识抬头,远远就望见那个马背上脊背宽阔面容冷峻,脸颊眉梢沾染血污的高大身影,正一点一但填满视野。
近了,赵朔州腕臂肌肉绷紧猛地一勒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希律律一声尖长嘶鸣中,在洛因面前一米处停下。
顿时,浓重的煞气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此时的赵朔州,雨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周身紧绷的凌冽气势却让他仿佛煞神临世一般。
细雨如丝,黯淡天光下的雨幕中,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雨中,彼此对视。
洛因仰头对马背上被雨水淋湿了面颊鬓发,有血水自眉梢脸侧淌下的男人露出一个释然而轻缓的笑:“将军,安城,我替您守住了……”
话未尽,在一片惊呼声中,忽然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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