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致如此,那点零头就抹去罢。”
石寒又道:“很好,既然都是你们的田产,又是佃户在耕种,那就请你们都拿出三年来的缴税名册,一一核对田亩是否纳税,如果属实,本县方好再继续断案。”
闻言,陶善陶良兄弟俩又都是脸色巨变,陶善又立即上前大声道:“我陶家乃是茌县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族,是免交赋……”
“你陶家是免交了,地契上有数千家乡民,无论怎生算来,也该交这六万五千多亩田地的税粮,还是有据可查的。”石寒哈哈大笑打断,又马上命令道。
“文先生,你去吏房拿出完税的名册来,拿到此处来当场核对。”
文河大声领命。
陶良陶善两兄弟又是脸上变色,还是陶善口舌便捷,又连忙解释道:“县尊,就算这些田地是我们今年才收购的,但那也是这些刁民没了生路,他们卖田只为续命,完全出于自愿,如今却又来联名诬告,想以悠悠众口铄金啊!”陶良立即附和。
石方微微颔首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一时真相还真是扑朔迷离,难辨真伪,你等乡民可还有何话可说?”
那些乡民纷纷不说话,情绪反差,一落千丈。
“你这等刁民,终于无话可说了吧?”陶善转过脸去面对众乡民,一时勃然作色,作威作福厉喝道,“还不快滚出县衙去,在此丢人现眼!”
石寒却不想让他们难过,只得挥手安抚道:“你们且都各自回去吧,以后安心待弄农时,好生过自己的日子,这些田地我还会派人去暗中走访调查,一定会为你们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末了,石寒还不忘又敲一棒子:“当然,这些田地你们自然会有的,却不需动些歪脑子……”
这些乡民告状不成,反被污,也是大失所望之余,又对陶家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忍着怒火。
正要退出衙堂之际,那乡民代表老者这才想起那些地契,连忙在后面转回身问道:“县尊,我等地契还请归还。”
陶善陶良兄弟正庆幸这场官司有惊无险,石寒这毛头小子好蒙混,正要结伴心中窃喜的一路出堂去。
陶良闻言停了一下,正要回头,陶善上来拉着他,继续出堂走远了,全当没有听见。
石寒仰头对老者微微一笑,老者气得直跳脚,一个乡民拉着他道:“那里,已经投入门房火盆里面了。”
老者一看,文河正得意洋洋地往火盆里面扔着地契,周围的衙役哈哈大笑,纷纷上来往火盆里面扔。
老者恨恨地低声骂了一阵,怨毒地看着这些衙役,这座县衙,终于带着人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狠狠地回头望向县衙大门。
在门口还未走的陶良对陶善道:“县尊对这些刁民太大度客气了些,直接将他们轰走多省事,省得浪费自己时间。”
陶善冷笑道:“这是县尊的怀柔手段,表面样子还是要做的,你切莫妄议。这些人你也记住,有他们还的时候。”
郡国内史何锐派遣来调查郡兵主帅都尉王粹兵败被杀具体情况的临时调查组抵达了。
率领调查组而来的是郡丞谢行言,包括杨训在内的六位郡兵幢主也被重新带返。
石寒不敢怠慢,只得全程客客气气地接待陪同。
谢行言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文士模样,面皮白净,额下一把山羊胡,精神矍铄,气度从容。
石寒接了谢行言一伙进县衙,双方众人在县衙大堂分宾主坐定,石寒又叫仆役们献茶。
“石县令,本郡治军都尉王粹王将军是如何被匪寇贼兵所杀,三千郡兵又是如何被贼兵击溃,你作为一县长官,可知其中具体情由?”
双方才落座,谢行言直入正题,当先询问起来。
对于接待郡中来的这群不速之客,原本就不怎么高兴的石寒,听到这隐隐盛气凌人,兴师问罪般的质问,立即脸黑。
虽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还是没忍住怼道:“本县刚刚才到任没几天,谢郡丞,我也算是临危捡了个烂摊子,要说过错,也是前任县令阮孚搜刮老百姓太过,激起民变引起的,他这也是自食其果,自作自受!”
“嗯,听说前任阮县令,还有前往京城赴任,转道前来邺城拜访成都王殿下的胡毋辅之等众人一行,路过此间时,也都被匪寇甯黑率领贼兵夜晚袭破县衙劫去了?”谢行言又沉郁地问道。
石寒抬手端起案桌上仆役送上来的茶水,打开碗盖,拔了拔面上的浮沫,轻嘬一口。
这才不紧不慢,表情迷惑道:“这是我刚刚抵达县城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具体情况,本县也还没有调查出一点头绪来,毕竟时间太短了……”
“这帮匪寇看来已经养成了大势,危害我们郡国,横行肆掠,目无王法啊。”谢行言揣起茶盅重重往案桌上一墩,激愤慷慨而言。
“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