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么,咱大夏的茶馆酒楼,大些的会请戏班子,小些的也都会请说书人,伱站外边也能免费听,免费看,不要钱,勾栏瓦舍没人去,不可就慢慢衰落了么?”
“是这个道理,要我,我也去不要钱的。”方母说着,夸赞:“我儿懂得真多。”
“也是从掌柜那儿听来的。”方临笑了笑:“今上午,咱们先去一顺茶馆。”
像是豪商大贾,自家养有戏班子,自不必说,而这一顺茶馆,在刘掌柜口中名声极好,多有官吏亲属、掌柜东家去听戏。
说着走着,一家人很快就到了,朱红色大圆门上方嵌着斗大烫金大字‘一顺茶馆’,进了门,就有小二迎上来问:“客观是要专席、雅座、惠座,还是站听?”
所谓专席,在戏台下最好的位置,独人一桌,桌上有糖饼,五果,即:桃、李、杏、栗、枣,十味菜肴,干果等等。
雅座次之,两人一桌,桌上有糖饼、菜肴、干果。
惠座么,三四人一桌,只有糖饼、干果,没有其它菜肴了。
而站听,则是在戏台下方,凹形站着的一圈,不要钱,只要你衣着干净、身上没有异味,就不会阻拦。
——城中酒楼、茶馆,有的允许站听,有的不允,一顺茶馆是允的,这般除了能得一个好名声外,也能烘托人气,还能让坐下来的专席、雅座、惠座客人对比之下,心中有一种优越感。
方父、方母到了这般‘好地方’,有些拘谨,也一时弄不懂什么专座、雅座,田萱同样忐忑,唯有方临平静,上前递过二钱银子,开口道:“一张惠座,麻烦了。”
“您客气,这边请。”小二一听,还以为是茶馆常客,收了银子,带着笑容,引路过去。
一家人放轻脚步,来到戏台下靠后的一张空桌子,坐下,很快小二又弯着腰过来,上了一盘糖饼、干果。
“吃。”方临压低声音,分给方父、方母、田萱。
今个戏台上的是《精忠传》,戏是好戏,演员也演得也好,让人很快沉入,看得目不转睛。
茶馆中其他人也是一样。
戏剧就是如此,没有门槛,无论饱读诗书,还是目不识丁,高雅还是通俗,都能雅俗共赏,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
方母看了一会儿,眼睛闪亮亮的,凑过来极小声在方临耳边道:“这戏真好呢!我小时候也看过看戏,戏班子去到了邻村,我们就追着跑去看,有一次戏班子少个小姑娘的角色,我还被拉上去说了句词呐!”
方临听出方母的高兴。
这种高兴,不是为丈夫、儿子什么的而高兴,仅仅只是因为自己。
他此时忽然生出一念:‘每个母亲都曾年轻过,每个母亲都曾是少女,她们也曾有自己的喜好,如果有一天,当她们卸下生活的重担重拾年轻时的喜欢,请一定守护好她们眼里的光。’
方临决定,以后轮休,都要带方父、方母、田萱多出来走走,看看戏,毕竟这能花几个钱,人生又能有多少年头?趁着他们还走得动,看得了,莫等白了头,空悲切!
这时,戏曲进入高潮,秦桧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要召回岳飞,戏台下一人突然猛地一声大叱,道了声‘着’,跨着虎步冲上台去,蒲扇大的巴掌直接拎起了‘秦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