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建康、永宁、泰熙、宣统、正德、景隆六七朝,仍以简朴为主,那时请客,只是差仆人去请,口头带话,言客人几时来就餐。一般五六人,只用一张八仙桌,四盘主菜、四个小菜,饮酒则用大杯,轮流着喝,上放盆清水,以便清洗杯子,称谓之汕碗。
等十几年后,请客要用请帖,帖宽一寸三分,长五寸,饭间酒饭,倒无多少变化。
又十数年,越发讲究,请客要用折帖,客人到了后,也不用八仙桌,二人一席,谓之偶席,并且不吃则已,一吃就是大半日。
及至现在,更是讲究了,下帖要用烫金折帖,饭间更一个讲究水路俱陈,并延请名厨到府,又有歌舞助兴,开国初年之禁令彻底束之高阁。”
欧夫子如数家珍,说着大夏朝风气变化,从开国年间的简朴到如今的奢靡。
“开国初年,百废待兴,听夫子言,太祖以身作则,方才有节俭淳朴之风气;时代进步,到了如今,经济富足,一些制度禁令的藩篱也渐渐被冲破,奢靡之风已不可制矣。”方临也是感叹。
“确实如此,就如今日,拿那杨举人家宴席来说,”
欧夫子脸上带着痛心疾首之色:“宴席之豪奢,恨不得穷山中之珍,竭海中之鲜,集南方之牡蛎,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取四海之味。宴席奢华无比,吃席者却多如那满家小子般,肚中文墨空空,脑中浆糊一片,你说,这种现象,岂可怪也欤?”
方临看了一眼,也在反思,今日之前,他以为欧夫子有些因循守旧,泥古不化,今日才知,传统的确有着值得坚守的一面。
就拿吃喝宴饮来说,他对欧夫子观点是认同的,纵使富裕了,也应有尺度,贪图享乐,无节无制,未必是好事。
‘在宴饮豪奢的背后,更深层次,乃是资本主义萌芽带来经济发展,豪商大贾将生意做到海外,篡取大量财富,先富起来,大环境下,礼法崩坏,金钱至上,追求奢靡……’
方临隐隐把握住了什么,细想细究,却又找不到头绪,只能暂且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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