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嫂淡淡道,声音平静中带着些冷意。
“可不是?”王婆接口:“谷家背景是真的,谷家三公子却不是个好的,当初他们若是真猪油蒙了心,想抓住那个发财的机会,投进去钱,必然要不回来,若敢撒泼,怕是命都要没了……后来,我带他们去青楼、赌坊、名贵衣服首饰铺子,他们警惕,当时没上当……不过还是踩了去衙门告状的坑,被人家吊着,白白花钱,放血……”
‘坑!坑!果然是坑!’
陈寡妇听着,只感觉后背发凉,却听里面还在继续说。
“夫人妙计,当初他们没上当,可后来么?陈寡妇还是没忍住,进了首饰铺子,破了财;那陈贵云虽然奸猾、小心,却有着好色毛病,曾二娘一出手,让此人又是破财,又是染上了花柳病……”
‘这也是桂花安排的坑?好狠!’
陈寡妇只感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感,头皮发麻。
这还没完,里面还在传出声音。
“要说最精妙的,还是夫人那天的连环计,陈冯氏先是买饭时小贩跑了;后又被粪浇在身上;再然后差点滑到,这人啊,都有个度,一点点压着怒气,等她最后知道丈夫的事情,那真是气得上头,大闹一通,陈寡妇又因为打扮,来劝架果然被波及,三人大斗了一场……”
‘还是坑!连环坑!’
陈寡妇听到这儿,都不想说什么了,心中生出这般念头:‘他娘的,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啊!’
“要我说,夫人这些手段,虽然出气,但不够干脆……那三人又没有户籍,就连附籍、寄籍都没有,就是失踪了也没人查,不如将他们偷偷抓了,给卖掉,卖去厂里……”
“行,我也玩够了,就这么着吧!”
“夫人放心,我一定处理得妥妥帖帖。”这话之后,是王婆的笑声,明明温和却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失踪了也没人查……抓去……卖掉……卖到厂里……’
这一刻,陈寡妇真是遍体生寒,只感觉桂花嫂不是人,吃人骨头都不吐,下意识就想逃,逃回海宁县乡下,再也不要来了。
也就是她没文化,不然高低要来一句‘城里套路深,我要回乡下’。
……
蹬蹬蹬!
陈寡妇僵硬着身子,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挪出门,出了门后,就是大步奔跑,跑出去老远,喘息着,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大大的太阳下,一个身穿素色衣服的人影,站在门口远远冲她挥手。
是桂花嫂!
‘知道!她知道!她是故意让我听到的!’那一刹那,陈寡妇真是背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这绝不是形容词。
她一个激灵,扭头就跑,跑得摔了一跤,爬起来,又继续跑,狼狈得身后好似有狗撵似的。
桂花嫂看着,在阳光下,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给人种柔柔弱弱的感觉,还有种清冷感。
她的确是故意让陈寡妇听到的,也的确能做到,将陈寡妇三人全部留下,但,相比只是请徐阔老露一两次面、借一下虎皮,处理掉三个人,可就是天大的人情了,还会留下把柄。
桂花嫂有分寸,自然不会让自己、让方临欠下这么大人情,实际上,为了不欠太多人情,她已经最小程度调动资源,那些首饰,都没问徐阔老借,而是当铺租的;董秀才衙门那边,也只是监视进度,两个婆子、粪夫等等,都只是花些小钱……
若是肯借助更多力量,出手还能更隐秘、更完美,但这是一个性价比的问题,那般调动更多资源,势必欠下更大人情。
‘最重要的是,我真正目的,也不是留下他们,而是就像临子说的那样,让这三个聪明人生出心理阴影,让他们回去做一个榜样,让老陈家的人再也不敢来。’桂花嫂暗道。
当然,若是他们踩坑中招,死了,那也就死了,只要保证至少一个人能回去,传达回自己的不好惹就行,让老陈家那些亲戚知道,敢来吃绝户,那就要做好‘有命来,没命回去’的准备。
……
陈寡妇几乎是一路逃着跑回食客来客栈,回来后立刻收拾东西,不过走之前,想了一下,还是将这事给陈贵云夫妇说了。
“什么?”陈贵云听完,堂堂一个大男人都是跳起来、尖叫出声,破了音。
“那小贱……”
陈冯氏没说完,就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左右打量,瞅瞅窗户,又瞅瞅门外,感觉好像哪里都有桂花嫂的耳目似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顿了一下,才小声道:“这都是真的?桂花,这么狠?”
“嗯,我亲耳听到的,也是桂花故意告诉我的,你们不知道,当我最后看到她冲我挥手的时候,那种感觉……”
陈寡妇说着,身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是她的最后通牒,再不走,恐怕真要……你们走不走?要走,就赶紧一起;不走,那我就自个儿走了,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