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投下串串刺目的光影,刽子手从宋凯背后,拔掉亡命牌,举起大刀,猛然挥动砍下。
“爹,小……”
这一刻,宋凯忽而瞪大眼睛,神色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声音喊了一半,可这时大刀已是砍下,一颗大好头颅骨碌碌滚落,死不瞑目。
同一时刻,白老太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宋广成背后,匕首倒映着寒光,从背后刺入宋广成心脏,噗嗤一声捅入。
痛!剧烈的痛!让宋广成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其实,若是别的时候,白老太靠近,绝对会引起他的警惕,但今天这个时候,宋广成被儿子斩首吸引心神,昨夜又几乎彻夜未眠,精神恍惚……反观白老太养精蓄锐,又是农家妇人,有把子力气,特殊时刻,又一加一减,这才一击即中。
也是,正常人谁会想到在今天这个时候,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在刑场当着官差的面杀人?这种情况下杀了人,也绝对逃不掉。
可白老太压根就没想着跑,就是为儿子报仇,换命!
白老太本想捅了宋广成,再捅死宋刘氏,让他们夫妻俩都下去陪儿子,但宋广成在生命最后时刻,本能爆发出全部力气,反手推了白老太一把,将她推得栽倒,四脚朝天。
噗嗤!
匕首被带着拔出,鲜血飙射。
这时,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人才反应过来。
“当家的!”宋刘氏先死儿子,又看到丈夫背刺,脸色惨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娘!”白丰脸上同时满是震惊,这一刻,这些天来老娘的一些不对劲儿,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恍然大悟。
他本以为是娘要做傻事,有着留心,可没想到,竟然是等在今天,要在刑场给白宝复仇。
可这时想明白也晚了,大叫一声扑过去,扶着白老太。
“血!血!”
“死人啦!”
“啊,快让开!”
……
周遭一片混乱,惊叫声不绝,人群推搡着后退。
这边,方父、方叔有、方临、田萱,来的四人脸上都是有着多少不一震惊,相互拉着退后。
“大胆,给我将那人抓起来!”在这种时候,当着自己的面杀人,无异于挑衅,监斩官大喝。
官差纷纷围拢过来。
“报应,宋凯杀我儿,我就杀了他爹,只恨没将他娘一起带走。”
白老太身上染了血,却是一点不在乎,脸上只有大仇得报的解气、没能将宋刘氏一并杀了的遗憾,旋即,又看向白丰:“丰子,娘先走了,去找宝子了,别忘了,带娘和你弟弟回家……”
她说着,匕首已是捅进自己胸膛,眼里的光渐渐散去。
“娘!”白丰发出一声悲呼。
衙役围过来,这时见白老太已自杀,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等有一个衙役过去,在监斩官耳边耳语一阵,他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围过去的官差散开了:“竟是老娘为儿报仇,杀了仇人父亲?这事真是……真是让人如何说呢?罢了,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各自收尸吧!”
……
回去路上,方家四人还在说这件事。
“宋凯杀了白宝,今天宋凯斩首,白老太又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爹,让宋凯死不瞑目……”
方父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事,顿了一下,只能叹道:“真狠啊!”
他不太有文化,不然就会说出二字:诛心!
“都是报应。”方伯显也是叹息。
‘报应?要说也的确是。’方临暗道。
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其实是从白宝当初将陈叶推入水里开始,他心中唏嘘之余,又感觉可悲,白宝之死,宋凯是直接凶手,背后却是桂花嫂出手,白宝、宋凯也好,白老太、宋广成也罢,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桂花嫂今天没来,是不是也是猜到些,出于谨慎呢?’他心中暗道。
田萱看着方临深深皱眉,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来拉住方临的手:“临弟,不要想了,这不关咱们事的。”
“是啊,关咱家何事?”方临笑笑,放下这些事情,与田萱牵着手走入阳光里。
此时,正值十一月下旬,远处天际的最后一丝阴霾,在冬日夺目的阳光下散去,街道两旁,青瓦白墙的屋顶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更远处的码头,江水悠悠而流,千帆往来。
就在这般环境中,方父、大伯方伯显在前说着话,方临、田萱牵着手在后,回去西巷胡同了。
……
本章完